後院燈火通明,她躡手躡腳的走近,白玉堂前似乎還有客人,扶搖一點點走過去,慢慢平息著自己的呼吸,房門正開著,她凝神到了門口,不想燈影照在她身上,被裏麵的人瞧了個正著。
她下意識要跑,卻架不住裏麵一人手長腳長一把扯住了脖領:“小郡主哪裏去?你有客人呢!”
扶搖隻得訕訕地笑,玉玲瓏半點鬆手的意思都沒有,他將她直接抓了裏麵去,這才看見裏麵的客人。
母親坐在上首,一見她灰塵土臉的模樣頓時皺眉:“又不知哪裏瘋去了,還不過來見過你沈伯母。”
扶搖抬眸,與母親坐在一起的,是個美婦人,她笑眼依舊,看著自己正是寵溺的笑。
從小就是這樣,她一見自己就像是見著自己女兒似的。
此沈夫人可不是那個沈夫人,這個是沈悅言的娘親,她說話都是柔得不像話的,母親什麼人都不曾畏懼過,可偏偏對她最是頭疼。
沈家和公主府原來是有些恩怨的,聽聞母親當年,起初是中意沈家子的,可惜他拒婚,迎娶了這位夫人,若是別個,見了母親那就得繞道,可這位夫人卻是不同,也不知看上了母親的什麼,竟然對她以姐妹相稱,很是親熱。
人都知長公主冷麵無情,可偏就有這麼個人,真是拿她無法,那就是這位沈夫人。扶搖小的時候,她就非要結親,最愛給扶搖做她愛吃的小玩意,扶搖母女對沈家別人都無感,可就這沈夫人,都一點招沒有。
這不,沈悅言在她旁邊低著頭,還踮著腳尖,一看就知道有傷。
扶搖有點不自在的別開目光,沈夫人見了她兩眼直放光:“搖兒快過來,看看伯母給你做了什麼好吃的?這食盒裏可都是你愛吃的呢……沒事,別怕你娘說你,本來就是你悅言哥哥沒大沒小的欺負你,伯母已經教訓過他了,一會兒就叫他給賠禮道歉!”
說著竟然真的回頭看了眼沈悅言,這沈悅言當即對她扯唇笑了笑:“嗯,是我錯!”
長公主實在看不過去了:“扶搖!”
扶搖到了沈夫人的麵前,實在不好意思了,悅言哥哥她可叫不出,可一見這家夥看著自己就覺得他居心不良:“伯母對不起,我不該打沈悅言的,你別怪他了。”
沈夫人一臉欣慰的看著她,伸手將她臉邊的碎發別了一邊去:“這有什麼啊,小孩子打架嘛,過去就算啦,以後可要給我家悅言當媳婦兒的,現在製住了他省的以後操心,沒錯,你沒錯!”
說著,她刮著她的臉疑道:“看這小模樣,是喝酒了吧?”
不說還好,扶搖隻覺得臉上燒得厲害,腳底下也輕浮起來,一邊她的小廝寶林趕緊伸手扶住了坐了旁邊去。
沈悅言偷眼瞧著她的模樣,直用腳踢母親的靠椅,沈夫人隻當不知,全然不理會他,他想過去看看,偏又在人前不大方便,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沈夫人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大體都是羨慕長公主有個女兒的話之類的,還是老話重提,想要結親的意思,如今扶搖已經及笄了,婚事提上日程是正常的,長公主仍舊是擋了回去,不鹹不淡的搭著她的話,看不出遠近。
快到酉時的時候,她母子二人這才告辭,長公主也是和她道歉了,叫扶搖起來送客,偏又發現她的寶貝女兒,伏在桌上,早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沈夫人直不讓叫,這就走了。
送走她母子,扶苑回頭讓寶林和別的小廝給女兒背回去了,直瞧不著背影了,這才歎了口氣。
玉玲瓏撣了撣衣襟,站了她的邊上對她笑道:“孩子小的時候吧,成天盼著她長大,等她大了吧,又天天看著她操碎了心,是吧?”
長公主瞪著他:“你看看你看看,她才多大,喝酒打架,成天每個安生時候,我能不操心麼!”
玉玲瓏張口欲言,想了想又抿著唇憋了回去。
她頓時察覺:“有話就說,遮遮掩掩的幹什麼?”
他挑眉:“我看啊,搖兒就是缺個爹來管教她,你說呢?”
長公主定定地看著他:“然後呢?你還要毛遂自薦?”
玉玲瓏索性一把抱住她,輕咬著她的耳尖低語道:“我在公主府住了十五年,明爭暗鬥才得了公主垂青,現在年紀大了些,竟也想著名分了。”
“咳咳咳!”
正是悱惻幽怨,就連呼吸都熱了三分,門口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輕咳聲,扶苑一偏臉,文十三一身青衫,顯得儒雅十分。
“玲瓏見諒,公主今晚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