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的意識有點混亂,沒記錯的話,昏倒前她應該是走在走廊的砂堆上。但眼前看出去,砂子已經一掃而空,沙代輕輕地撫摸著走廊上的地板。
地上還黏著一點砂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並沒有因為自己沒事而放心,反而覺得恐怖。
這是怎麼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緊張地轉頭。
『啊嗚~』
身旁的吉娃娃舉起牌子,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它好像是現在剛恢複意識。沙代想要找通,但通並不在她身邊。
這時……
「……」
沙代身旁突然有人遞了一罐果汁給她。她反射性地接下。剛剛在砂堆上走了那麼久,喉嚨已經很渴了。
「啊,謝謝。」
正想這麼說的時候,沙代不經意地抬起頭往上一看,然後,她便僵住了。
跟自己穿著相似水手服的大叔。
充滿肌肉、麵無表情的臉。
「變態!」
這是句再確切不過的說明。
她盡其所能地迸出靈力,隻為排除眼前的異物。
另一方麵,在那個時候,雅人終於被怪物逼到走投無路。雖然他擁有卓越的身體能力,不過對方不但能從垃圾桶裏爬出來、扛著兩把大鎚子飛衝到天花板、還能緊貼著牆壁有如壁虎一般,他躲不過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被抓住了。
然後,為了保護自己,雅人自我封閉了起來……
「啊哈哈!雅人!」
他眼前出現了充滿希望的幻覺。那是在夏天清爽的沙灘上,就像之前跟二之宮良子一起去過、沒什麼人的私人海灘。穿著泳裝的吉兒,啪噠啪噠地跑了過來。
「雅~人!」
吉兒緊緊地抱住他。
「抓~住你了!」
「啊哈哈。」
雅人也摸摸她的頭,給她一個笑容。
「被你抓到了呢,吉兒。」
雅人所看到的是如此和平的景象。
然而現實卻是很殘酷的。
雅人被逼到了牆邊……
他完全走投無路。
「嗬嗬嗬嗬,雅人?」
如惡鬼一般張大的嘴巴,眼睛充滿了血絲。那妖氣十足的帥哥正伸長了舌頭舔著嘴唇,雙手抵著牆壁。
牆壁還微微地被壓破了個洞。
雅人宛如小兔子一般地發抖著,身體靠著牆壁不停地往下滑。那個人低頭看著雅人,像是要徐徐地將他覆蓋住一樣。
「終~於抓到你了喔!來吧。」
他慢慢地逼近……
「我們兩個人一起來談情說愛。或者……」
雅人拚命地在大腦裏說服著自己。
這是吉兒,這是吉兒,這是吉兒,這是吉兒……
但現實情況卻是……
「……要實踐愛呢?」
他已經麵臨了各式各樣的貞操危機。
「雅人……你的臉頰好光滑,老實說……」
怪物又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他的眼神充滿著貪婪。
「讓人想要把你吃掉呢。」
雅人發出慘叫聲。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大叫著。
就在這時候……
露出滿臉笑容的速彥瞬間停止了動作。他的臉突然蒙上了一層透明雪白的冰。而且,這層冰還漸漸地變厚,擴展到他的肢體,發出了喀喀的聲音。接著速度越來越快。
「~~」
結凍現象急速進行,最後雅人麵前出現了一座高約兩公尺、寬約一公尺的長方體冰柱。
宛如被困在琥珀裏的古代昆蟲一般,二之宮速彥就這樣子被密封在冰塊裏。雙手張得開開的,臉上還維持著下流的笑容。
隻是……
令人難以置信的,他的眼睛還在冰塊裏動來動去,看著雅人。
「!」
雅人的背脊冒出一股寒氣。他不禁靠在牆壁上,身邊有個少女輕輕地抱住了他。那是現場唯一還算正常的存在——『純白與冰雪之圓舞』托托。
二之宮速彥已經遠遠超過妖怪的等級,雖然有點突兀,但能做出加以冰封這麼亂來的事,的確隻有身為冰雪魔神的她才辦得到。她走到雅人麵前……
「……」
有點擔心地握住雅人的手。
「……」
托托微歪著頭,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雅人。之後,她一副豁出去似的態度。
「!」
雅人還來不及抵抗,托托的嘴唇就好像小鳥吃飼料一樣,輕輕地啄上了他的臉頰。
怎麼樣?
就像是在詢問他感想似的,托托微傾著頭,臉頰有點泛紅。
「……」
雅人呆了一會兒,他看著托托跟冰裏的怪物,然後……
「~~~~~~~~~~~~~~~~~~~~~~~!」
他急速恢複正常。自己剛剛居然叫那個物體吉兒!
雅人不禁像裝了彈簧的玩偶一樣往上跳。
「嗚哇!」
他的眼睛終於恢複了光芒。
「啊,唔唔啊啊……」
托托還是很不安地抬頭看著雅人。不過雅人馬上就表達出發自內心的感謝。
「謝謝!托托!是你救了我!」
他一臉笑中帶淚的表情,抱緊了托托。
「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啊!」
雅人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
托托雪白的臉頰泛紅,她的腦海裏已經開始思考兩個人的孩子要取什麼名字。
沒~問題。
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例子。
另一方麵,雅人緊抱著托托,但眼睛還是直盯著冰塊看。他不認為這種程度的冰塊就能封住速彥,恐怕隻是爭取些時間而已。所以他得在冰塊破裂之前,盡可能地跟速彥保持距離。雅人的眼裏還殘留著害怕的神情。
這次……
要是速彥再跟他示愛的話,他可沒把握自己的精神狀態不會崩壞。
托托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就算是主人的命令,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千裏迢迢跑來這裏拯救了雅人。
應該可以要多一點的獎賞吧~
包括那個有點囉嗦的福神在內,周遭都沒有人會打擾他們。
現在,雅人緊抱著自己。
「……」
既然如此……
托托大膽的時候很大膽,她踮起腳尖,雖然有點臉紅,但她還是閉起眼睛,嘟起嘴巴。
她想要再一次親吻。這回要雅人自己主動。
她希望……
雅人親她的嘴唇。
因為這是她很寶貴的初吻。
雅人本來一臉笑中帶淚的表情看著冰柱,正當他感到疑惑,將視線轉向托托的同時……
啪啦。
雖然很小,但冰塊確實發出了破裂聲。兩人反射性地看向冰塊,托托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身為冰雪化身的托托,對自己很有自信。
這不是憑著人類力量便能破壞的冰塊。而是名副其實的一副冰棺。
她一直認為,隻要自己沒有施法解除的話,速彥是永遠不可能走出來的。
但……
她麵前的冰塊卻逐漸出現龜裂,啪啦啪啦的聲音響起,冰塊開始裂開。雅人緊抱住一臉愕然的托托。
「……」
雅人雖然沒有說出口,但他的意圖很明確。
托托,快逃!
托托點了點頭。
雅人跟托托手牽著手,逃離現場約一分鍾左右,啪的一聲,一隻手就從冰塊裏伸了出來。
「唉呀唉呀。」
那個男子笑了。
「雅人,你對我還真~冷淡啊。」
怪物伸長了舌頭,舔著嘴唇周遭說道。
然後,狩獵再度展開。
同一時間,兩個等電梯的男人正在聊天。
「……不愧是天草家出麵呼籲,有這麼多強者齊眾一堂呢。」
一個男人穿著西裝,頭發全部往後梳,看起來很老練。他是天草沙代的上司,也是這次『決鬥』的監護者·仮名史郎。
他繼續對身旁的男人說道:
「二十樓以上,『浪速疾風天狗』樽丘誠跟『咒術界王子』八原洋二的表現算是挺搶眼的呢。」
他思考了一會兒。
「老實說,我覺得像他們這種外部的人來參戰,一定有他們的理由。現在天草家因為真·女神的揮霍,其實已經沒有那麼多資產了。就算坐上當家的位子,也隻不過是當花瓶好看而已。真·女神還是會繼續掌權的啊。對內部的人來說,這樣的條件也許還是很有吸引力……不過像他們這種等級的大人物,我不認為會希罕這些。那個該死的老家夥。」
仮名史郎是這麼稱呼真·女神的。
「是不是撒下了什麼沒跟我們說的誘餌呢?」
結果……
「啊,嗯,啊嗯。」
身旁有點黝黑的男人穿著短蓑衣,像是唱歌似地說著話,將手上的石頭槍尖往地上一戳。仮名史郎露出了苦笑。
「呃呃,應該不是那樣子的……如果這麼說的話,可能有點失禮吧。的確,天草沙代是很有魅力,不過我不認為那些人會因此而心動。唉呀,失禮了,你是開玩笑的嗎?」
「啊。」
穿著短蓑衣、赤腳的人麵不改色地用力點了點頭。不知道他跟仮名史郎之間的溝通成立了嗎?還是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奇怪的事情?實在搞不清楚。
這個男人是日本靈能界的重量級人物,擁有足以傲視全世界的古老血統。這個純粹的日本人·綾小路在開玩笑,想必大家都聽不懂吧。但仮名史郎卻好像很了解似的。
「兜、兜兜、啊嗯啊嗯!」
綾小路動作很大地擺動著手,之後又歪著頭。
「……更甜更大的果實?那是什麼意思呢?啊?你叫我想想我們的立場跟頭銜嗎?」
仮名史郎皺起眉頭。
「我是一個特令靈能搜查官,而你……對喔!」
仮名史郎拍了一下手。
「原來如此。他們是想得到『最強』的封號啊!」
綾小路拍拍仮名史郎的肩膀,一副像是在稱讚他的答案似的。
「有這麼多的強者齊聚一堂,如果能夠在這場『決鬥』的最後贏得勝利,就能大肆宣傳自己是『最強』的。像他們這種有某種知名度的靈能者,的確會比較想要這種名聲吧。而我們,簡單來說就是負責擔保的人啊。」
綾小路有著『對事情賦予權威』的力量。屬於行政機關的仮名史郎則是擁有負責讓『決鬥』在公平原則下運作的保證人資格。也就是說,除了本來的目的,也就是天草家的內部繼承者爭奪戰之外,這場生存遊戲還成了參與競爭、贏得稱號的機會。
為了爭奪『最強』的封號。
因此,隻要在能夠認定權威的綾小路,還有確實證明公平性的仮名史郎兩位監護者麵前,打倒所有強者,就能夠證明自己的『強』是真正的強。這樣一來,說自己是『最強』也不敢有人有異議吧。
「恐怕是這樣沒錯。」
仮名史郎眯起眼睛思考。這些厲害的參加者們,在腦海裏的某個角落,一定都把真·女神當成是必須要打倒的對手吧。他們一定都覺得,以某種形式跟真·女神對決的可能性並不小。
她是異常的存在。
實際上最強的人。
怪物。
實力第一的人。
黑暗女王。
這個老女人還擁有很多頭銜。
聽說她的個性很好戰,樂於跟強者對戰。既然如此,在這場高手如雲的對決中,真·女神非常有可能技癢加入『決鬥』,如此一來,要是能夠打倒她的話……
到時候,『最強』的名號就不是喊假的,而是貨真價實了。
這個名號會蓋上金黃色的刻印。
在仮名史郎看來,這次的參加者大致上分成三種類型。一種是天草蒙兀兒、砂入道、阿靈他們這些天草家內部的人。有的人想要天草家當家的位子,有的人則是直接想要附帶獎賞的天草沙代。以原本舉辦的方向來看,他們說不定算是最有正當動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