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緊閉眼睛的吉兒一起被光之網給抓住,下個瞬間……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咧!、
「雅人!」
他們被吸進了鏡子裏。咻一聲,約有一兩秒鍾的時間光的亮度上升,強烈地閃爍之後,鏡子又再度暗了下來。托托一時之間整個人傻住,然後她有點害怕地看向鏡子裏,發現吉兒跟雅人都在裏麵。
「~~~~~~~~~~~~~~~!」
「~~~~~~!」
雖然托托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很明顯地能看到他們兩個人正拚命地一邊大叫,一邊敲著鏡麵。
蒙兀兒把手放在右耳(相當於右耳的位置),仔細聆聽。
盡管如此,但他並沒有特別聽到什麼。靈能者之中雖然也有擁有超級聽覺的人,但他並沒有那種特殊能力。
他隻是做了這樣的動作。
「……到底抓到了沒有?猛獸是不是進到籠子裏了?去確認看看吧~」
他隻是想要這麼喃喃念著而已。
蒙兀兒踏著輕快的步伐。
他壓著指頭關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
鏡子中,雅人跟吉兒一起拚命地朝外麵大叫。
「喂喂—!托托!」
專注地朝鏡子裏瞧的托托好像聽不到他們講話。而且……
(唔,感覺好奇怪……)
托托的臉突然變成好幾百倍大,眼前的視野裏塞滿了近距離的托托。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托托雪白的肌膚看得更明顯。照理說應該是令人賞心悅目的超級美少女近距離特寫,但因為比例太過奇怪,反而讓人有種身處老鼠洞穴中,被貓咪窺探的感覺。話說回來,托托麵無表情的樣子還真像隻貓。
「吉兒。」
雅人間著跟他一樣在敲鏡麵的吉兒。
「有沒有辦法離開這裏?」
吉兒露出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搖了搖頭。
對她來說,現在簡直是重返牢籠的狀態,恐怕那個鏡男很快就會來了吧。剛剛還能依靠的雅人,現在也跟自己一樣被抓起來,要想逃走根本就不可能。
雅人窘困地轉頭看向身後。
他們身後有無限大的白色空間,就像水族館裏的巨大水槽一樣,隻有雅人他們現在敲打的鏡麵跟外部是連接著的。
「該、該怎麼辦呢……」
雅人心想——要不要試著使用全部的力量,將這個鏡麵打穿?
(雖然也可以那麼做,不過這種強硬的方法,還是希望留到最後再說……)
因為一旦啟動巨大的力量,結果會怎樣根本沒人知道。鏡子裏的雅人手足無措時,鏡子外的托托卻沒有采取任何動作。
終於……
「……」
至今都麵無表情、隻是看著鏡子裏的托托終於起身。她慢慢抱起鏡子,讓雅人跟吉兒都看得一清二楚。
「……」
托托比了個勝利手勢。
托托思考過。
她先敲了敲鏡子後麵然後撫摸了一下表麵。她用纖細的手指磨蹭著鏡子的邊緣,但卻沒有任何反應。
她試著施了點靈力給鏡子,最後還用舌頭舔了鏡麵(鏡子裏的兩個人好像發出了慘叫聲,但托托一點都不在意)。
果然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至今都在她預想的範圍之內。
對方一定是從遠端操控,把雅人他們關進了這裏。現在,托托覺得不管怎麼做,自己都沒辦法放出雅人他們。
這樣的話,她可以做的事便相當有限。
她麵無表情地盯著裏麵的雅人跟吉兒。
有兩個方法。
首先是強攻法,使盡全力破壞這個鏡子的結界。
但托托一想到這個方法,馬上就放棄了。
理由很簡單,因為雅人沒有這麼做。如果他有這個打算的話,那他早就從內部使出最大能量的攻擊了。
但是,雅人至今都沒有采取任何強硬的手段。
他一直保持慎重的態度。
而「聰明的自己」在這種無法溝通的情況下,依然可以理解雅人的想法並且自重。喔,兩人仿佛就像是夫妻一樣呢。她用手托著泛紅的臉,搖了搖頭。鏡子裏的兩人掛著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但托托並不在意,她看向前方,對著吉兒得意地笑。
簡單來說,像這種「推敲主人想法(跟親愛的心靈相通)」的高難度行為,托托覺得吉兒絕對做不到。
頂多就隻會「雅人、雅人」地哭喊著。
而且自己剛剛還跟雅人接吻了。
跟雅人接吻……
吉兒雖然看不太懂,但還是知道托托在嘲笑自己。她在鏡子裏露出很不高興的樣子。生氣吧生氣吧,托托心想。現在隻有自己才能救出雅人……硬要說的話,還有那個附屬品(吉兒)。
托托又恢複麵無表情的樣子思考著。
接下來是第二個選項。
恐怕這個才是正確答案。鏡子裏的雅人一定這麼想吧。那就是抱著這個鏡子,去找出夥伴(天草沙代或是那個叫做通的少年),請他們幫忙解除結界。這是一個安全的策略,但是等一下,托托搖搖頭。
不是有更快、自己更喜歡的方法嗎?
考慮到現在的情勢,那個奇怪的鏡男一定會像檢查陷阱的獵人一樣跑來這裏吧。
既然如此……
托托淡淡地笑了。
沒錯。
不用特地去找,發動這個鏡子陷阱的始作俑者就會自己跑來這裏。
自己要狠狠地痛扁那家夥。
叫他解除封印。
沒錯,還有第三個選項。
隻要打倒那個鏡男就好。
這樣不是很棒嗎……
托托轉動脖子,發出嘎的一聲。她一邊做熱身運動,一邊擺出應戰姿勢。鏡子裏的雅人非常不安……
正當蒙兀兒要去雅人他們那層樓,托托也打算還擊的同時,最上層附近的遊泳池裏,真·女神正哼著歌,人就躺在浮板上在水麵漂浮著。
她閉起眼睛,小聲呢喃著:
「蒙兀兒還差得遠。那時候怎麼能夠選擇抽走矛呢?」
真·女神嘿嘿嘿地笑了。
「你從正麵應戰的話,是贏不了砂入道的。除了我之外,能夠正麵對決贏過砂的人,在這棟大樓裏應該不存在吧。不過呢,能夠殺掉那家夥的人,也就隻有你一個而已。不管你受到什麼樣的傷害,到時候,你一定得殺掉砂。」
真·女神很開心地搖搖頭。
「你已經殺不了砂了……算了,那跟這場『決鬥』的勝負倒是沒有直接關係。」
她以『遠見之術』看著這棟大樓發生的事情。
參加者所有的聲音跟影像都會傳遞給真·女神知道,這種程度的事對她來說,沒什麼好隱瞞的。
不過,盡管是她,也沒辦法看透建築物裏的一切。
就像要用觀星望遠鏡找星星一樣,先得大致上鎖定目標後再提高望遠鏡的倍數。這其中,也有她無法掌握的人。
目前為止,自己人的話,她在意的是蒙兀兒跟砂入道。外來的人則是『浪速疾風天狗』樽丘誠跟『咒術界王子』八原洋二,以及跟外神雅人相關的人物。理由很簡單,因為她覺得很有趣。
這五名強者才終於讓她有了興趣。
老實說,她根本不把天草沙代放在眼裏。
真·女神早就看透天草沙代的能力。
因為已經知道她會采取什麼行動,所以真·女神對天草沙代並沒有什麼興趣。老實說,她也試著追蹤了特令靈能搜查官仮名史郎的行動(這部分與其說是被他的強所吸引,不如說是對他在做些什麼感到有興趣),但他身邊的綾小路會妨害真·女神的采測,所以她一直捕捉不太到他的訊息(關於這部分……不愧是綾小路呢)。
真·女神心想。
老實說,她也想捉弄一下綾小路,但這畢竟已經脫離『決鬥』的目的,所以真·女神還是選擇節製。
「不過,通跟阿靈在哪裏啊?」
她偶爾會在意阿靈跟通,但馬上又忽略他們。話說回來,她差點忘了還有一個男人。
那是真·女生最常用的一個棋子,如果在這個充滿欲望與算計的天草家中,還有「信賴」這個字眼的存在,那他就是真·女神最「信賴」的男人。
他是她的影子。
她的走狗。
也是表達她一切思想的人。
他就是北家代表·天草炎。
他有著足以跟蒙兀兒、砂入道相匹敵的力量。因為特殊的信仰,他對真·女神是完全地宣誓忠誠。
『強就是一切。』
他完全肯定真·女神以及天草家目前整體的想法,因此,他盡責地服從『絕對強者』真·女神。
聯係他跟真·女神之間的,隻有幾近扭曲的純粹『理念』,也因此,這份羈絆強烈到絕對不可能解除。
所以,真·女神沒有特別去追查天草炎的行動。
因為她馬上就知道,天草炎徘徊在大樓裏,一心追逐著強者。
他應該已經采取了真·女神所希望的行動。
「唔唔。」
她慢慢站起身。
「真討厭,都這把年紀了……」
她交疊雙腿,手撫著身體裝出媚態。
她吐了一口氣。要是一世紀之前做這動作,想必應該很性感吧。
「我的身體……還在發癢呢。」
凶猛的野獸想要獵物……
雅人從鏡子裏不停地叫著。這鏡子,現在被擱在牆邊。
「托托!總而言之先跟天草同學會合!」
啪、啪,他不停地敲著鏡麵。
「托托!托托!」
但是理所當然地,托托聽不到。瞄了他一眼的托托,盡管麵無表情,但卻豎起大拇指,然後又開始熱身。
她聳聳肩,轉轉腳踝。
動動手腳。
「啊!」
雅人大叫……
「不對!我不是那個意思!」
雅人知道托托想做什麼了。
「那樣……!那樣不行!你不能與他為敵啊!」
碰上蒙兀兒,即便是冰雪魔神托托也很難應戰。
這不是強弱的問題。
單純就是八字不合。像那種隨便使用肮髒手段的家夥,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直擊托托的弱點。
「托托!托托!」
對於拚命叫她的雅人,托托似乎有什麼誤會。她紅了一張臉。
「啾!」
對雅人拋了個飛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啦!」
雅人大叫。
托托就是一副「交給我吧,親愛的」的態度。
吉兒也在一旁哇哇大叫。
托托馬上轉移視線。跟剛剛看著雅人時的樣子完全不同,現在的她,眼神有如冰塊一樣冷。
看來,久等的客人終於出現了。
走廊的角落出現了一個男子。
「唔唔,強者的味道是甘露的味道,血的氣味。在下應該沒有聞錯吧……」
男子穿著和服。
他的腰間插著一把刀,看起來像是浪人的樣子。
「沒想到居然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妖怪在哪?讓我再確認一下。」
男子又嗅了嗅,聞著空氣中的味道。
緊接著,他那有如細線一般的眼睛,露出了冷酷的光芒。
他把刀扛在肩膀上,笑了起來。
「沒錯。嗯嗯,沒錯。你是強者……介意報上名來嗎?」
而托托呢……
「……」
誰啊?
她一臉不解地歪著頭。
同一時間。
天草沙代「唔~」地喃喃念著,調整著自己裙子的位置。她覺得下半身很涼,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她沒穿小褲褲。
「那個笨蛋!」
他要是敢上來的話,肯定要殺了他。
一定……
要痛宰他!
沙代握緊拳頭,然後對著眼前的存在大吼。
「還有你!」
她伸出手指著對方。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沙代發火發得很有道理。
在她講電話的時候,這個異形的物體一直在她眼前。
「……」
中年男子麵無表情地吐出白煙,剛剛沙代狠狠吐槽的這個中年男子,看起來就是個超級變態。
濃濃的眉毛。
凜然的五官,強壯的身體。這位大叔,從頭到腳跟沙代的打扮都一模一樣。
穿著一樣的水手服,一樣的皮鞋。
超惡心。
超奇怪的。
「……」
那個男子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把視線投向遠方,吐出一口煙。看起來一點也沒把沙代放在眼裏。
但,他又不像是要離開現場的樣子。
從剛剛起,他就一直跟沙代保持五公尺左右的距離。沙代咬緊牙根,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
「喂,你有在聽嗎?」
她握緊拳頭。
「你是誰?何方神聖?為什麼跟我打扮得一樣?」
但,那個男子隻是又吐出了一口白煙……
「……」
……然後一直看著天花板。
「可惡!你這家夥!」
沙代不禁拿出錫杖,想要舉高揮落。不過她的動作到一半就停了。沙代轉身背向男子,離開了現場。
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吉娃娃也乖乖地跟著她走。
總而言之,先不跟這個人扯上關係。
沙代決定了。
但……
「……」
「……」
沙代一轉身,男子就往旁邊看。一副「我沒有動喔!」的表情。
沙代又無言地繼續往前走。
啪噠啪噠。
她的身後……
「……」
「……」
啪噠啪噠。絕對是他。沙代氣勢逼人地往後一看。
「喂!」
她大叫。
「你為什麼要跟上來啊?」
男子臉上終於露出了算是個表情的表情。他稍微睜大眼睛,然後看四周有沒有別人,指著自己好像在說「啊?你是跟我說話嗎?」的樣子。
「可惡。」
沙代拚命忍住不用靈術把他打飛。
「就是你!除此之外還有誰啊?」
結果男子揮了揮手。
「……」
他像是在說著不不不,一副很意外的樣子,朝眼前揮了揮手,沙代發現,自己大腦裏一直在忍耐的最後一根神經繃斷了。
不管怎樣,她要把這家夥當成「變態」。
打扁他吧。
沙代下定決心,她要先打扁這家夥再往前走。
(咦?)
她皺起眉頭。
總覺得……
有點不可思議。
(咦?奇怪。)
她漸漸地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看過這個男子。話說回來……她記得幾年前,曾經跟這個長相的男子說過這樣的話。
那時候他倒不是穿成這個樣子的。
「我可沒特別想要幫你。所以,你也不用道謝。」
奇怪?
是在哪裏呢?
「我、我不認識你這種人!」
沙代抱著頭,試圖想起這個宛如她人生汙點般的人到底是誰。
『姐姐,怎麼啦?』
就在吉娃娃舉起牌子的同時……
眼前的變態男子身後出現了幾名參加者。那是一個禿頭的和尚集團,他們身上穿著改造成方便行動的戰鬥用袈裟。
這些人一手數著念珠……
「曩莫·三漫·多縛日囉赧·戰拏·摩訶路灑拏·薩頗吒也·吽·怛羅迦·悍·漫!」
……邊走嘴裏還邊念著密宗真言。
不隻沙代……
變態的中年男子也擺出應戰姿勢。新出現的這群和尚一起整齊地停下腳步,也停止了念唱密宗真言。
「喔~唔。」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出最後一句話後,走在最前頭的和尚睜開眼睛,以低沉的聲音開口詢問:
「你是……」
其他的和尚們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宛如雕像般地站在原地。
最前頭的男子繼續說:
「天草家的現任當家,天草沙代小姐,對吧?」
「慢著。」
天草沙代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那個像是帶頭者的和尚便打斷了她的話。
「在下是暗轉山的法師·市念。在我身邊的這些人,是希望成為保家衛國一分子的修行中人。能夠在此遇見頗負盛名的天草家當家,也算是佛緣一場。如果能跟閣下一較長短,此願足矣。」
「呃呃,那個,你是認真的嗎?」
叫做市念的和尚,一臉非常認真的樣子。
「……要我們這群莽漢對上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的確是讓人看不下去。但對象既然是天草家的當家,我們一個一個上反而對閣下才是失敬。因此,在此我們決定一起使出全力,閣下不在意吧?」
「什麼在不在意啊!」
「請速速回答!」
「我說你們啊!」
沙代終於忍不住大叫。
她氣到頭痛不已。
「你們這些人,從剛剛起,到底在對誰說話啊?」
這些和尚們……
沒想到……
居然一直對著那個變態的中年大叔說話!
而當事者的中年變態男子,則是從頭到尾一直保持沉默。
「……」
呼~他又吐出一口煙。
「……?」
市念此時才一臉訝異地轉頭看向沙代。然後驚訝地瞠目結舌。最後他終於冒出這句話:
「什麼!」
他一臉驚歎。
「沒想到天草家的當家,居然還會使用分身術!」
至今一直隱忍繃緊的神經完全斷裂,沙代已經覺得無所謂了。
「先上再說……」
沙代這麼說道。
嗬、嗬嗬嗬,她笑了起來。
「為了自己好,你們快快念佛吧。」
她朝空中高舉錫杖,旋轉身體,一杖劃下,擺出戰鬥姿勢。然後,她朝著眼前的人說道:
「你們馬上就會立地成佛了!」
她的眼神……
是認真的。
吉娃娃迅速退避。
和尚們一臉戰栗。
另一方麵,一名武士風男子在雅人那層樓跟托托對峙。
「失禮了。」
他微微一鞠躬。
「首先,應該先由在下報上名號。在下是天草北家當家·天草炎。秉持著天草家名訓『強者必盛』,在此跟姑娘對決。不介意的話,也請報上名號。」
「……」
托托保持沉默。
這名叫做天草炎的男子拔出刀,將刀鞘放在一旁,刀尖對向托托。
「不論是怨恨還是憤怒,在下完全沒有這些低俗的想法。有的隻是希望跟姑娘一較長短,確認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砰的一聲,他的刀尖浮現出火焰球。
托托「喔」的一聲,張開了嘴巴。
「在下的刀代表了土水火風,強者啊,再問你一次,姑娘的名字是?」
托托稍微歪著頭。
然後……
「托托。」
隻回答了這麼一句話。天草炎笑了。
「那麼,妖怪托托,看我的。」
天草炎往前飛衝。
「看我滅了你!」
托托把手指放在唇邊,吐出了冰冷的氣息。
在各個樓層發生的戰鬥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首先是沙代這邊。
秒殺。
「厲害的和尚們,讓我來好好招待你們!」
沙代將全身的靈力灌注在錫杖上,隨著靈魂深處的憤怒同時向前施放。
然後……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尚集團被突來的一陣風給吹起似地輕輕彈開。
大家一起撞上天花板,掉在地上,感情很好地一起昏倒。沙代冷冷地低頭看著他們後……
「真是的!」
她手叉腰,腳上一蹬。
「你們是眼睛瞎了嗎?」
另一方麵,托托跟天草炎之戰打得極為火熱。
「火焰啊,卷飛幾重天!」
天草炎單手持刀,不停地使出猛烈的攻擊招式。刀尖飛出的火焰宛如子彈般攻向托托。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混合了天草炎的氣勢,形成一個漩渦,有如勾勒螺旋般的圖紋不停重疊。
「……」
「……」
她像是在吹口哨一般,將手指放在唇邊,一陣仿佛南極暴風雪的冰冷疾風就此吹出。
「!」
那是令天草炎也為之瞠目結舌的威力。冰之疾風吹過後,牆壁跟天花板都染上了一層透明的顏色。
那是一條霜氣之龍。
霜龍就像是在咆哮似的。
它將天草炎施放出來的火焰全部吞噬掉,並且繼續殺向天草炎。
「哼!」
天草炎將刀子擺正,迅速揮落。
「喝!」
一刀兩斷。天草炎的刀子劃開了托托的冰風暴,如同切中實體般的聲音響遍了四周。
冰之烈風左右分成兩道,直接流向天草炎的背後。
「嗬,哈哈,這一招我還沒看過呢。在下從未接觸過像你這樣的人,托托啊,你到底是打哪裏來的?」
天草炎那細長的眼睛浮現出狂喜的光芒。他十分興奮。
「真有趣呢!沒想到能夠跟這種強者對決!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他頭發跟和服的一部分都已經凍成了雪白。但,似乎還沒受到什麼太大的傷。托托微眯起眼睛。
「……」
剛剛的一陣攻防,她覺得怪怪的。
天草炎施放出火焰,自己則是使出寒氣對應。
這是常見的模式。
火焰跟冰雪。
乍看之下根本八字不合,但對體內擁有近乎無盡之寒氣的托托來說,大部分的火焰使都是很好對付的對手。
因為在擅長使用『火焰』係術法的靈能者(天草沙代也是其中一人)之中,幾乎沒有人隻鑽研火焰之術,然後強化它。大部分的人都把『火焰』當作是輔助或戰術的選項之一。因此,如果無法使用得非常巧妙,最後就會被托托壓倒性的冰雪量所吞沒。
要對抗『冰雪』的話就使用『火焰』,隨便向托托施以火焰術的人,大多會有很慘的下場。
在托托看來,天草炎真正的武器是那把刀。他應該會以那把刀來施展最後攻擊,而在那之前,他會先巧妙運用自己說過的『冰』、『水』、『火』、『風』進行綜合攻擊。每個招式也許不是那麼厲害,但他是那樣想要運用綜合戰術並且以通用性來贏取勝利的類型。
就某個角度來說,跟天草沙代很像。
算是優等生。
但……
該怎麼說呢?
為什麼她會覺得怪怪的。
「目前看來,你應該是雪或冰的祖靈之類的吧?」
天草炎露出笑容。
「那麼……」
他將刀子揮落。
「這樣如何?」
他的四周開始有風雪勾勒出螺旋,托托睜大了眼睛。
他要對我……
施以冰之術?
「好,那就將你凍到凍傷為止。」
天草炎扛起手上的刀,從托托的肩膀位置斜斜切下一刀。他喃喃念著,一股寒氣就從四麵八方殺向托托。
而托托她……
「……」
……麵無表情。
但……
她的眼神裏很明顯地充滿著怒氣。居然敢對身為冰雪之神的她玩弄這種小孩子的把戲。實在是太囂張了。如果托托是西伯利亞的暴風雪,那眼前就是家裏冰箱吹來的涼風。她一定要讓對方看看,兩者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托托完全沒有防禦這陣寒氣。
相反地,她使盡全力不停地使出同樣招式。
讓空氣凍結,化為冰塵後繽紛落下。托托的寒氣直衝到走廊中央,宛如龍一般咆哮之後,往上急衝捕捉住天草炎。
在那瞬間,天草炎大叫。
「疾風啊!」
他的四周湧現起旋風,緊接著瞬間,寒氣之龍包裹住天草炎。托托確信自己贏得了勝利。
那種程度的風,不可能抵擋得住托托的寒氣。
對方應該完全被凍住了吧。
就在托托握緊拳頭的下一瞬間……
「!」
她的身體因為疼痛而不禁頭暈目眩。接二連三衝擊而來的強烈痛覺,讓她失去了判斷情況的能力,她的腳步搖搖晃晃,衣服跟肌膚都結冰了。
「!」
一開始她還無法理解,過了一會兒她總算搞清楚情況。當她發現這是天草炎所施放的混雜冰雪的寒氣時,她愕然不已。
為什麼?
怎麼可能?
天草炎那種程度的冰術,不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她不禁看向了天草炎。
「!」
更令她瞠目結舌的是……
「嗬,嗬嗬……一隻腳也稍微凍住了呢。」
風平息之後,天草炎出現了。雖然不是完全毫發無傷,但他全身上下還是充滿了霸氣。
他用手刮下黏在臉頰旁的雪,然後說道:
「損傷應該是五五波吧。」
他得意地笑了。
托托身體搖晃,至今還無法理解。對方的能力很明顯在自己之下。但就像他所說的,目前兩人可以說是戰成平手,不,如果加上自己在精神方麵的動搖,說托托如今算是處於下風也不為過。
為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天草炎那種程度的冰術能傷了自己?
為什麼那種程度的風就能擋住自己的寒氣?
托托確認著肌膚的凍傷,感覺自己起了雞皮疙瘩。
「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同歸於盡吧。」
天草炎迅速抽回刀,露出了笑容。瞬間,托托差點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的心裏漸漸浮現出陌生的畫麵。
『咦?奇怪?真悲哀啊。我還以為你會拚命欺負我呢……真可惜啊,魔神托托!』
現在已經不記得的畫麵……
但……
身體卻沒有忘掉。
那家夥……
絕對不會再輸給那家夥。
托托張開嘴,靜靜地吸了口氣。
既然如此……
她不能因為這種家夥在這裏浪費時間。
她張開雙手,準備迎擊。這次她的確是認真的。她不會再瞧不起對方隻是個人類,她會盡全力……
把他凍結住!
托托完全進入了戰鬥模式。所以,她沒有發現。她應該要等待的原本不是這個天草炎,而是天草蒙兀兒。
然後……
關著雅人跟吉兒的鏡子……
被人悄悄地帶走了。
事情是發生在雅人跟吉兒的眼睛所看不見的位置。
托托開始戰鬥。
雅人拚命大叫。
然後,視線突然往上移。
吉兒發現到了……
「雅人?」
雅人也馬上發現到。有人從旁邊悄悄地伸出手,從雅人跟吉兒的視線死角拿起了鏡子。
「?」
就在雅人他們感到驚訝時,那個謎樣人物抱著鏡子,準備離開現場。對雅人他們來說,隻看到打得你死我活的托托跟天草炎距離越來越遠。那個人應該是小心翼翼用指尖抓著鏡子邊緣吧。
視線裏完全沒有可以推敲出對方身份的情報。
「……雅人,那個人是誰?」
吉兒抓緊了雅人的衣服。
「……」
雅人皺著眉頭,身體顯得很緊張。
到底是誰?
為什麼要拿走鏡子?
視野裏的畫麵不停地在變化(所有人物都飛快地移動),之後,他們進入了電梯。看來好像是要往上的樣子,過了一會兒,電梯的門開了,在走廊上拐了幾個彎後,終於來到了像是接待室的地方,兩人眼前突然一黑。
「!」
吉兒更抓緊了雅人的衣服。雅人馬上察覺到,看來鏡麵朝下,鏡子被放到了地上。
眼前沒有光線,這樣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可惡!」
雅人難得用了這麼嚴厲的字眼。這時候,應該要不顧一切風險,解放自己的力量嗎?
他有點猶豫了。
那個謎樣人物直盯著鏡子瞧。
然後……
「……」
那個人拿起桌子上的水晶製煙灰缸。
「……」
沉默地用力揮下……
同一時間。天草蒙兀兒已經下到了三樓。然而眼前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敵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終於找到你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一個少女毅然決然地站在他麵前。
少女的表情非常嚴肅。她穿著有些大件、鬆垮垮的衣服,看起來還有點稚嫩的樣子。年紀大約不到十五歲。
少女本身倒是沒什麼特別之處。
在這充滿妖魔鬼怪的『決鬥』之中,存在著一個眼神如此純真的少女,多少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但她的打扮跟樣子看起來非常認真,隻有某一點顯得有點不可思議。
那就是——她的手跟三個長得非常俊美的青年們牽在一起。
少女的左手牽著一個長發青年的右手,長發青年的左手又牽著短發青年的右手,短發青年的左手則牽著茶發青年的手。他們依這樣的順序手牽著手,就連天草蒙兀兒也覺得訝異。
「……」
他僵住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問道:
「抱歉,請問你是誰?」
聽到這句話,少女義憤填膺地說道:
「我是為了正義來定你罪的人!」
她用右手手指指著蒙兀兒。
「你這個殺人犯!」
「那個……」
蒙兀兒手抵著應該算是下巴的位置,不解地歪著頭。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呢?」
他若無其事地裝傻。
「畢竟我長相這麼普通,沒什麼特征,很常被人誤認呢。」
少女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沒有人長成像你這樣子吧。」
她猛跺腳。
蒙兀兒的語氣聽不出來到底是認真還是在開玩笑。
「沒有個性正是我的煩惱呢。」
「看看你的頭!還有那個鏡子!」
少女吐槽他。跟少女直接牽手的長發青年露出嚴肅的表情。
「塔子小姐,請您不要太過激動。這個男子正打算一邊搭話,一邊窺探我們的虛實。」
他悄悄地對少女說道。少女一臉慌張地看向青年。
「這、這種小事,我知道啦!」
「而且……」
蒙兀兒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還是一樣用裝傻的語氣繼續說道:
「老實說,我實在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要被人家說成殺人犯耶。」
「什麼?」
少女看著蒙兀兒,半眯著眼睛。
「你現在還想說謊?啊,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至今殺死太多人,所以不記得了是吧!」
她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
蒙兀兒沉默了一會兒之後……
「看來你好像誤會了呢。我雖然看起來這樣,但可是個膽小的和平主義者喔。」
少女用鼻子冷哼了一聲。青年們全都以銳利的視線看向蒙兀兒。
至於蒙兀兒……
「……」
他在沉默了半晌之後開始說道:
「所以啦,要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才不會殺人呢。現在這樣不是很恐怖嗎?」
「很恐怖?什麼事情很恐怖?」
蒙兀兒理所當然地說道:
「報仇啊。」
少女瞬間不知道該接些什麼,她皺起眉頭,蒙兀兒嗬嗬嗬地笑了。
「我啊,很相信人類這種生物。他們的潛力,他們的團結力,還有那種為了夥伴奮不顧身的心意。嗯,就算他們的實力比我差,但說不定會因為這種執著就團結起來,然後有一天向我報仇。」
「……」
「所以啊……」
蒙兀兒做出了結論。
「如果我非得殺人的話,一定會徹底隱瞞那件事。」
「?」
「首先,我不會留下屍體。我會確實地消滅證據,確保逃走路線,當然也得解決掉目擊者……」
蒙兀兒以平緩的聲音說道。
「就算萬一真的被發現了,有實力的人想來報仇,我也會確實地把他們通通殺掉。是殺掉周遭所有人喔,算是保險起見吧。」
這回,換少女沉默了。天草蒙兀兒以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道:
「所以,像你這種跑來說要『報仇』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
少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隔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
「……你還真是個邪門歪道呢。因為這樣,所以你說你不記得嗎?」
「看來我們的理解有落差呢,我真的隻是個膽小鬼而已啊。」
蒙兀兒嗬嗬笑著回答。少女說話的語氣,有著超越她年紀的成熟度。
「不知道理由就下地獄的話,周遭的獄卒們也會困擾,所以我就告訴你吧。為什麼今天會有人來找你報仇!」
「……」
「『奇吉托拉號沉船事件』!你總不會說你忘了吧?」
「?」
蒙兀兒緩緩地歪著頭。然後……
「啊啊,我記得了。應該是因為意外沉沒的觀光遊覽船吧。」
「意外?啊,你真愛裝蒜!海泉!」
少女用下巴示意,短發青年開始淡淡地說起:
「我們全部都調查過了。你接受某個暴力集團幹部的請托,殺了在追查這個暴力集團惡行的記者。」
緊接著,茶發青年像是在舉證似地說道:
「你最可惡的是為了解決這麼一名記者,居然將一起搭乘的五十個船員跟觀光客,也都毫不留情地沉入大海!那麼多的人!那些期待假期、攜家帶眷的人!你都毫不留情地處理掉,大概就是因為想要湮滅證據的可笑理由吧。」
最後,長發青年冷冷地說道:
「不僅如此,正如你剛剛自己所說的,你是一個靠『隱瞞』諸多壞事而賺取莫大金錢的暗黑情報處理者。我想你的罪行應該不隻如此吧。」
「……」
少女又用鼻子冷哼了一聲。
「聽到了吧?這時候應該要像壞人一樣說『證據在哪裏啊?』對吧。」
蒙兀兒輕輕聳聳肩。
「那我就不客氣囉。證據在哪裏呢?」
蒙兀兒照著少女所說的話,僵硬地重複著字句。
「我們詢問之後,你的前雇主就很爽快地告訴我們了喔,有關你的所有事情。」
茶發青年輕輕笑著。
「與其說詢問……嗯,拷問這個字眼可能比較適合吧。」
少女不服地說道:
「什麼啊?我隻是讓他一直笑而已啊。那樣哪算是拷問啊?」
「……但他最後不但失禁,還口吐白沫呢。」
長發青年露出苦笑,少女指著蒙兀兒繼續說道:
「嗯,那家夥把你招供出來之後,也把證據資料一並交給相關人士了。我先說喔,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有人脈的呢。要是判刑的話,我看你一輩子都在監獄裏不用出來了。」
蒙兀兒的聲音終於變得比較尖銳。
「你是誰?你……不,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