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陣雨激降(1)(3 / 3)

飛刀將那個酒杯擊得粉碎,杯裏的酒灑在了軍之助身上。由於被酒杯擋住了,那把小飛刀隻擦過軍之助覆蓋在單薄衣物下的肩膀,插在了他背後的榻榻米上。

冷冰冰的沉寂倏忽之間占領了整間屋子。一夥人頓時發出了驚恐的叫聲,各自把大刀拿在手裏,紛紛從座位上彈起來。

“奇怪!什麼人!”左膳拍著乾雲的刀柄大聲斥道,眾人隨他一起走向庭院,擺好迎戰的架勢。

然而,屋外漆黑一片,夜色深沉而濃鬱,黑霧籠罩著憧憧的樹影,空氣在燈籠的餘光裏模模糊糊,若有若無地填充著四周的空間—這荒園之景與平日沒什麼兩樣,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剛剛在須臾之間發生的那一幕,既讓人心生疑惑,又著實不可思議。

那短刀飛出的方向令人難以捉摸,一夥人渾身的鬥誌與氣力也不知該往何處使,不禁有些掃興,但仍然沒放鬆緊繃著的胳膊肘,擦亮眼睛繼續觀察整個庭院的動靜。此時,土生仙之助嘀咕著說道:

“哎,有件事怕被各位笑話所以沒說出來,就是剛才在那邊有個人影,像是個七八歲的小孩。那小刀飛進來的時候,我也看到那個黑影晃了一下……”

雖說似乎是個小孩,可在這種深更半夜的情況下就顯得尤為詭異和恐怖了,妖宅裏的一夥人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就在他們毛骨悚然的一刹那,耳邊又響起了“嗖”的一聲,一把小刀從某個角落裏劈開夜風飛了過來,這次也不留空當讓人躲避,直奔右起第三個人—麵朝庭院站著的山內外記的喉嚨而去,連同削骨的聲音一起刺進了他的咽喉。

外記的氣管當即破裂,他發出一種類似於寒風刮過樹梢時的粗重喘氣聲,似乎要抱著眼前的虛空般掙紮了兩三秒,但喉嚨裏的血一忽兒便噴湧而出了。他急著想在地上的血海中站穩,不料腳下一滑,腰間的刀剛拔出一半就狠狠地往前倒了下去,鼻梁嘣地砸在踏腳石上,當場斃命了。

而在這之前,被黑暗包裹著的離庵裏,一時間開出一束束冰柱般的白花來,北國劍士們一個個都拔出了刀,蜂擁著跑過廊子,叫喊著擁向短劍飛出來的庭院一角。

去那個地方什麼也沒發現。夜晚的濕氣沉沉地壓著地麵,庭院裏根本沒有那個像小孩的人影。

一夥人納悶地將舉起的刀放了下來,東張西望地看著四周,此時附近傳來一陣抿在嘴裏的悶笑聲:“嗚嗬,哼哼哼……”

“你剛剛笑了?”“沒有啊,是你笑了吧?”“不是我。誰?是誰笑了?”

他們正吵吵嚷嚷地問來問去時,四五米外的草叢中忽然躥出一個猴子似的黑色物體,長手臂一揮,一道磷光又如流星般拖著尾巴掃過黑暗—又一把飛刀剜進站在最前麵的夏目久馬的側腹,久馬立刻仰頭倒在了地上。

“哼哈哈哈哈!”留下一串笑聲後,那個小小的影子迅速消失了。“臭狐狸!”眾人立刻就要追上去,而留在屋內的左膳、源十郎和軍之助三人把他們叫了回去。左膳他們發現什麼了呢?—離庵裏的木窗全都關了起來,丹下左膳把一開始飛進屋內打碎軍之助的酒杯的那把小刀從榻榻米上拔出來看了看,那是一把五寸多長的鋒利短刀,刀柄上係著一根紙撚。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左膳攤開紙撚大聲讀了出來。

汝等二十名將依次成為吾撒手劍之靶。

不知是何人,隨殺人飛刀一同送來了恐嚇信!“哼!自命不凡!”左膳苦笑了一下,忽地陷入了沉默。

他點了點在場的人數,包括剛剛被殺掉的兩人在內,月輪援軍共十七人,加上源十郎和與吉即十九人,最後數到自己時恰好是二十人。

就像一個耍猴人帶著一隻猴子似的,彌生與豆太郎早已跑走了,把鈴川宅邸遠遠拋在了身後。

是防火裝束一夥人派來的間諜!離庵裏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一點。

看來那個不知是小孩還是野猴子的怪人是那夥人的同黨,其撒手劍的功力著實令人吃驚,就連劍法出神入化的刃鬼丹下左膳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世間所謂的撒手劍刀技是何物撒手劍又名神妙劍,完全遵照日本劍法的精粹—手字原則。所謂手字,即在空論中辨明敵方手裏的大刀及長矛的方位,將此空論變為現實,以自己的道具不打尤打、不撞尤撞、不砍尤砍,把這些運用到固定空論中讓其發揮功效,憑空在心裏寫出敵方大刀的著法套路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