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藤的奸計,左膳與源十郎曾萌生敵意,左膳懷著對源十郎的報複之心離開了本所的宅邸,在阿藤的隱居之處和她度過了一個墮落之夜。但是這段戀情本來就是阿藤主動,所以左膳一旦了解了阿藤的所為後,便對她再也提不起興趣,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然後,在乾坤二刀暫時更換了持有者的那個雪夜裏,左膳在深夜的法恩寺橋下找不到榮三郎,隨後便又回到妖宅,與宅主源十郎交談了數刻,源十郎才得以滔滔不絕地為自己辯解,說告發左膳的人不是他,而乾雲丸被挖出來一事也是佐代一個人幹的,他同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係。左膳雖然劍術高強,但性情也單純,他解除了對源十郎的仇視情緒,並向他道歉,說自己一直以來誤會他了,於是又和以前一樣回到離庵生活了。
大姐頭梳卷髻阿藤親自告發了左膳之後,又把他從官差手裏救出來,以此為恩,讓左膳與自己度過了一夜。無法控製自己心中滿滿愛欲的阿藤,當前由於自己江湖通緝犯的身份而被官府處處緊盯,束手無策的她現在仍然藏身於那個地窖裏,在陰暗的地下室中獨自沉湎於對左膳的回憶之中。但是,一度得到了左膳的阿藤是否會就這樣罷休呢?
再看看另一邊的左膳與源十郎。他們兩人都深深體會到了捕快之風的可怕,而且捕棍捕繩隨時都有可能再次襲來,兩人對此頗為擔憂,因而又一次向對方保證有難同當,源十郎依舊讓左膳潛伏在自己的宅邸裏。
然而現在,獨眼獨臂的丹下左膳扭曲著右臉上的刀疤,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說自己為了雲龍二劍已割斷了與阿藤的糾葛,而對於本應一開始就成為自己所有物的彌生的單相思,他也會徹底忘掉。
對於左膳的這番話,源十郎也立即斬釘截鐵地斷言說,自己也對阿豔死了心,會與左膳一道為奪取夜泣之刀傾盡全力。說是一回事,但內心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了。阿藤可以不顧,可左膳真的能夠放棄彌生,源十郎也真的可以忘了阿豔嗎?
話剛說出口的瞬間就立刻對彼此產生猜疑的兩人,不由得想確定對方的真意,銳利的目光撞到一起時,源十郎從左膳的獨眼裏看到了彌生的影子,而左膳則在源十郎的臉上看到了阿豔的影子,但高出一籌的源十郎突然笑了笑說道:
“哎呀,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再三向你道歉—我的心思都放在了阿豔身上,想必你一定認為我很窩囊吧,不過我源十郎今後將成為你的右臂……”
“啊哈哈哈,我隻有左臂而你卻說要做我的右臂,源十,你可太會挖苦人了。”
“怎麼會,我這隻是打個比方而已,你也不用這麼較真嘛。”“哎,我哪裏較真了,我們倆之間還這麼客氣做什麼,我就是打心眼兒裏感到高興啊。喂,月輪兄,你說對吧?”月輪軍之助同與吉等人聊泰軒的話題正起勁,冷不防地被左膳這麼一問,一慌神就一反常態地結巴了起來:“當當當當然沒錯了,丹、丹下兄所言極是。”
聽到這種語氣,左膳似乎想起了主君大膳亮。“想必大人他等得心急如焚了吧。唉,居然費了這麼多時日,實在對不住大人啊。”他用少有的嚴肅口吻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接著又說道:
“啊,乾雲又在夜裏哭泣了!它為呼喚龍而哭。喂喂,難道你們都沒聽到嗎?”
他用左手撫摸著那把陣太刀,充血的獨眼將目光掃向所有在座的同夥。這時,佐代阿婆把用水壺溫好的酒端了進來。源十郎的父親—曾任大禦番頭的宇右衛門住在這所宅邸裏的時候,由於要時常登城而備有馬匹和馬夫,但那時也隻用到兩個女下人。淪為小普請的當今宅主源十郎覺得管小普請的官差經常過來,家中留兩個女下人太麻煩,便一直隻用一個女下人。佐代阿婆現在的身份雖說是源十郎母親,但遇上這樣的酒宴也不得不暫時做女下人幹些活兒了。偷走乾雲的就是這個老太婆!左膳心裏雖然對佐代很不滿,可是在源十郎麵前也不好多說什麼。眾人一看到酒便歡呼了起來,左膳則製止住他們的興奮,說道:“要商議軍中大事了!還得想些對策對付防火裝束的那五個人,等商議完了再喝吧!”
左膳的話音剛落,土生仙之助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一道銀光突然如離弦之箭般,從黑洞洞的庭院裏閃了進來,白亮的刀刃生生飛向月輪軍之助的胸膛!
酒宴正進入高潮的時候,一把小短劍突如其來地劃破空氣從庭院裏飛進來,轉眼間便在屋內光亮的照耀下朝月輪軍之助射去,眼看著就要刺進他的胸膛了……就在這一瞬間,某樣東西啪嚓一聲碎了一地—那是軍之助端在手裏正要往嘴邊送的素陶大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