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潮(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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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室丞心急火燎的去了趟建章宮,到下午未時正,霍光在承明殿收到消息,帝後鑾駕已從建章宮回到未央宮。這事說奇怪也不算奇怪,皇帝冬天咳得十分厲害,太醫下了方子,曾說到天氣回暖便會痊愈,這話說得很準,開春時分皇帝的病便一天天的見好。皇帝的病養好了,去年的燕、蓋之亂也已經得到了平息,風平lang靜後皇帝和皇後自然還得回到未央宮來居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收到消息後的霍光並沒有急著去進諫皇帝,果然沒多久掖庭那邊又有消息遞過來,皇帝這會兒歇在了椒房殿,不在宣室殿

”“ 。

“匈奴又派了九千餘騎兵南下,屯兵備戰。”

“不過據斥候傳回消息,這回匈奴在餘吾水之北搭橋,觀其情形,竟是已做好了撤退的準備。”

“這匈奴人到底作何打算,是攻還是退?”

殿內眾人七嘴八舌議論得正起勁,張安世在一旁悄悄觀察霍光的神色,惴惴難安。

霍光道:“派個使者過去,先探探匈奴人的底。這事還得朝議,再問問田丞相的意思。”

眾人附議,隨後散去。

霍光出了門,拐到一處無人的僻靜之處,枝頭的嫩蕊正清新的吐露芬芳,幾隻蜜蜂在花叢間縱舞。張安世走上前正要說話,走廊的那頭突然跑來一名氣喘籲籲的黃門。

“稟大將軍,那女子今早陣痛分娩,已於一刻時前誕下一名男嬰。”黃門伏下身子。

霍光點了點頭:“知道了。”

許平君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暴室,頭頂的陽光十分充足,可她卻仍覺得渾身戰栗不止。她踉踉蹌蹌的從暴室奪門而奔,出了門連路都顧不得看一下,隻知道撒腿就跑。

作室裏忙碌的雜役從她身邊穿梭奔走,她耳朵裏嗡嗡作響,像是飛進了無數隻蜜蜂,等到她終於精疲力竭,腳下被石頭絆倒,一個跟鬥摔趴在地上時,驚恐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抬頭看看四周,卻是到了一處木橋下,淺碧色的水流緩緩從橋下通過,她摔在一棵柳樹下,柳枝低垂,正輕柔的拂過她的脊背,抬手擦去眼淚,卻驚駭的發現自己的手指沾染了鮮紅的顏色。她心裏一慌,忍不住又嗚嗚哭了起來。

水麵上倒映出一個麵色蒼白的少年,水波蕩漾,少年的五官模糊在一起,她連滾帶爬的湊上前,急切的把雙手插入水麵。

用力揉搓,恨不能搓下一層皮來。耳蝸內嗡嗡的作鳴聲似乎又響起那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不生了!不要生了”恬兒身上的赭衣已經被血水浸透,她躺在草席上,撕心裂肺的揪著許廣漢的手。

暴室丞隻匆匆冒了下頭,然後人就不見了,嗇夫中有些不是閹臣,一並被暴室的女醫拒於門外,隻留下許廣漢在邊上幫手。

許廣漢心裏也急,自己的妻子生養時他也隻有守在門外的份,何曾這等直麵血淋淒厲的場麵?他一心忙著救人,竟也沒留意到跟在自己身邊的女兒何時不見了。

平君是被女醫趕出門的,當時她已經嚇壞了,回過神後發現嗇夫們正用一種曖昧怪異的眼神打量她,她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不等他們開口喚她,轉身奪路而逃。

河麵上蕩起層層漣漪,洗淨手上沾染的血漬,她頹然的歪倒在樹下。天空瓦藍,濃鬱得像塊寶石,她仰天大口的吸氣。忽然間頭頂罩下一片陰影,陽光被遮擋,她感到身上驟然一冷。

“怎麼是你?”

頭頂的聲音有些耳熟,因為逆光,她一時看不清來人的長相,於是慌忙扶著樹幹站了起來。

“金……金二哥……”

金賞皺著眉打量她:“你怎麼在這兒?”

平君尷尬的傻笑。

“知道這是哪兒嗎?”金賞將她拉到橋洞底下,又示意身後跟著的侍從站遠了些,“你是怎麼進宮的?”

平君臉色煞白,她雖然不是很懂宮裏的規矩,卻也知道自己一身男裝打扮冒名進宮探父是個天大的罪過。她不知道要怎麼去跟金賞解釋,又怕說漏嘴會對病已不利,於是不管金賞如何訓斥,始終低頭緊抿著唇。

金賞見她雖然嚇得瑟瑟發抖,卻仍是一言不發,若是換了別人,他早不耐煩的把人丟給衛尉了,哪裏值得這麼費心思問長問短。

金賞沒辦法,隻得說:“既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問了。這宮裏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你穿成這樣隻會更加引人注目……我讓人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