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潮(2 / 3)

最後一句正是許平君最期盼的,聽到這話,她喜得兩眼放光,抬頭感激的向金賞投去一瞥。

這座木橋位於未央宮正北,底下流的正是滄池的一條活水支流,過橋再往東走便是天祿閣,天祿閣再往東就是北司馬門。北門有公車令以及兵衛嚴守,出入皆是公卿諸侯,金賞斷定許平君這副裝扮絕無可能是從北司馬門堂而皇之進的宮。

走了兩步,他忍不住回頭凝望,未央宮的後宮所在近在咫尺,隻是那地方是他這個侍中也不可踏足的禁地孝武帝朝時,與先帝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韓嫣仗著自己得勢,在未央宮內出入掖庭永巷,結果被當時的皇太後賜死。有韓嫣的前車之鑒在,雖然知道也許掖庭內的某個人見到這個小女子會心情大好,他也實在沒膽量在自己的嶽父眼皮底下將許平君往那裏送。

許平君卻對金賞的猶豫絲毫不覺,金賞領她到石渠閣附近便不再往前,隻是找了個侍衛領她從作室門出宮。

許平君沿著直城門大街繞道回尚冠裏,步行到家是已近酉時正,天色逐漸暗得看不清路麵。許夫人正在堂上秉燭抽絲紡線,嘎吱嘎吱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裏幽幽的回蕩。

“你去哪了?”

平君滿頭大汗,魂不守舍,身上的藍綢衣裳又髒又皺。

許夫人的聲音忍不住拔高,厲聲道:“你上哪兒混賬去了?”

平君嚇得往後縮,繼而想到今天遭遇的驚懼不禁渾身發抖,一直退到牆壁上,隻覺得精疲力竭,驚懼得無法自抑,順著壁沿滑到地上,嗚嗚得埋首哭了出來。

許夫人更是驚恐,衝上前一把抱住女兒,連聲喊:“君兒,君兒……”

這麼一哭一喊,樓上咚咚響起一陣跑動,劉病已跌跌撞撞的從樓梯上蹦跳下來:“平君!平君!”

許夫人在家待了一個下午,竟然不知道劉病已藏在樓上,愕然之餘漸漸醒悟,搖著女兒的肩膀,喝道:“你到底去哪了?”

平君嗚嗚的哭:“我去……母親你別生氣,我去見父親了……”

許夫人身子晃了晃,一陣目眩:“那是個什麼地方,你……你也敢放肆胡來……”

劉病已怕許夫人要打女兒,忙撲上去抱住平君,用背擋住許夫人,叫道:“是我的錯!是我出的主意,不關平君的事!”

平君躲在病已懷裏,泣不成聲:“我……我想父親……我想他……你總說他忙,可閭裏的孩子都說父親不要我們了……嗚嗚……”

許夫人聽到心酸處,不禁潸然淚下,麵色蒼白的站在那兒微微發愣,劉病已見機急忙拖著平君上樓。到得樓上的寢室,劉病已點亮燈燭,這才將平君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見她雖然狼狽,好在毫發無傷,才要鬆口氣,忽然瞥見她衣角上的紅色血跡,不由失聲叫道:“你受傷了?”

平君搖頭,慢慢定了神,才將今天在宮裏所見所聞說了出來,她不懂分娩之事,所以懵懵懂懂很驚恐的描述:“那個女人肯定是死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嚇得尖叫,她也不會摔跤,她……摔倒後就流好多血,好多……”

劉病已也覺得頭皮發麻,但是平君的恐懼更讓他感到頭疼,於是說:“那也是她有錯在先,她要不是一聲不吭的站在你們邊上,你也不會嚇得叫起來。所以……這跟你無關,你就不要自責了。還有,你離開的時候看到她還活著的,你要相信許叔叔,他一定有法子救那女子,所以……噯,你別哭了,我明天等宮門一開便立即進宮探明消息,你別擔心。”

兩人還在說話間,許夫人端著一盆清水進來,見兩人手拉著手挨在一處,臉色愈發難看:“病已,你該去睡覺了。”

劉病已不敢違抗,點了點頭,給許夫人道了安,依依不舍的離開。許夫人把盆放下,淡淡的說:“過來洗洗,把衣裳換下來還給病已。”

平君吱吱唔唔的應聲,脫下衣裳,洗過臉,這才小心翼翼地問:“母親,你不生我的氣了?”

許夫人歎道:“你是我的女兒,即便你闖下天大的禍事來,我總也要替你擔著的。”撫摸女兒光滑的麵頰,不由感慨,“你父親沒有不要我們,他犯了事,怕連累我們母女……他是個好人,一直很疼愛你的,你要相信你的父親。”

平君想到方才劉病已的話,不由說:“病已哥哥也是這樣對我說。”

許夫人一凜:“你……你和病已……感情真是好。”

平君垂下頭:“他是我的哥哥呢,兄妹哪用分什麼彼此?他待我好,我自然也待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