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老問:“你家人呢?”
歪特說:“早安全轉移。”
歪特手裏端著個瓦罐,用手攪拌,突然轉頭怒視桑悅說:“都怨你!不征我去修什麼城牆,我家牛牯就不會被騙去,也不會死,我又怎會落難到如此之地步!”
桑悅謹慎辯解道:“這怎能怪我?修城牆是朝廷的意思,我也是按公行事。你要怪也隻能怪朝廷。其實,周老爺又不是不給你銀子,你何必取他性命?!還不是你自作自受!”
歪特氣憤回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有錢有勢就可以胡來,強買強賣?還量我不敢動他!更威脅要殺我!”
桑悅立刻說:“現在你動他,成為朝廷重犯,到處逃亡,值得嗎?”
歪特沒有回答,從罐子裏,取出個紅彤彤的東西,往嘴裏送,那東西還在蠕動,歪特嚼了幾口,那嘴裏的東西,吱的叫了起來。又拿出一隻,向都老示意,都老笑眯眯的張開嘴,像那些窩裏的小鳥等待蟲兒一樣,歪特一拋,那東西就落進了都老的嘴裏,然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
歪特望向桑悅,桑悅問:“什麼東西?”
歪特說:“老鼠仔,大補呢!”
桑悅聽罷,連連擺手,沒一會,捂著胸口,幹咳著,竟然嘔吐不止。
歪特再次拋給都老一隻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這老鼠仔沒開眼睛前,全身紅彤彤的,還未長出毛,嫩呼呼的,用蜂蜜攪拌著吃,味道無比!桑悅乃江南人士,自不會識得此嶺南佳肴。
吃完後,歪特抹抹嘴,說:“桑通判,你幫我個忙,帶我過柳州城,我給你十兩銀子作謝,如何?”
“這怎麼行?我乃朝廷命官,怎與重犯為伴?知法犯法,,,,”桑悅立刻拒絕。
歪特沒等他說完,靠近用手抓住其胸襟說:“不從就殺了你,反正也是死!”
都老急忙過來拉開歪特,說“有話好說嘛,何必動手?!”
桑悅嚇住了,悻悻說道:“怎麼能過關,我隻是一介文官,而非武將,,,,”
都老想了想,插話道:“讓他扮你挑夫,估計能混過去。”
桑悅沉默片刻後,說:“二十兩!”
就這樣,粘上胡子化裝一番後的歪特挑著一擔土特產,跟著桑悅,坐船沿融江下柳州。
到達柳州蟠龍山下之窯埠渡口時,遇到覃公公正從柳州城渡河過來,兩船相靠,桑悅不得不拱手向大船上的覃公公行禮。
覃公公問:“桑通判這是要去哪裏?”
桑悅回道:“到象州訪友。”
覃公公望了望桑悅船裏,見有擔子,問:“何物啊?”
桑悅說:“土產,金桔。”
聞此,覃公公命手下跳進桑悅船上,掀開查看,果真是金桔。
覃公公笑說:“這麼大方?”
桑悅說:“公公喜歡,盡管拿去。”
手下正要搬起籮筐往大船上放,一旁的歪特急了,說:“我幫你,這籮更好!”端起另一籮筐就往覃公公船上放去,覃公公看了看歪特,“嗯?”一聲,手下立刻明白,用手往筐底撈,竟撈出了一對牛角來。
桑悅急忙說道:“這是要送朋友的禮物,一路上怕賊人劫去,故而,,,”
覃公公拿過來,仔細端詳後說:“就當給我的見麵禮吧!”
“這,”桑悅為難。
覃公公一個眼神,手下立刻掏出碎銀丟到桑悅懷裏,後上了大船,揚長而去。
歪特氣壞了,要在平時,非把他們額頭打平不可!於是恨恨說道:“這太監不呆在京城,跑這窮地方搜刮!”
桑悅歎氣道:“能怎樣?!這覃公公乃象州武宣人,天順年間,其父參與大藤峽動亂,成化元年被韓雍率軍鎮壓下去,他那時才五歲,被俘後送入京城閹割成為太監,現在發達了,回柳州蟠龍山裏建寺廟養老呢!不搜刮,哪來的錢?他還在窯埠街鐵鋪裏私鑄銅錢呢!我等哪裏敢管?!”受氣的桑悅說了一通後才停下。
歪特好奇問道:“窯埠街在哪裏?”
桑悅指了指岸邊渡口說:“就這渡口上邊。”
歪特忙說:“就在這渡口停船吧,我要拿回我的牛角!”
桑悅不屑道:“就憑你?小心把命給搭上!”
歪特抬起手示意船夫往岸邊靠,繼而轉頭對桑悅說:“就麻煩你到此。”
待到晚上夜深人靜之時,歪特如法炮製,用毒雞腿把狗毒死後,潛入李記鐵鋪內,尋找那對牛角,這牛角不但是自己的兵器,更是自己的牛牯兄弟!
歪特想的太簡單了。這不是普通鐵鋪,乃私鑄銅錢之場所,有來自東蘭和那地兩州的五名狼兵高手看護。之前都在柳州城裏戍守,後來被覃公公挖到這裏來。其中東蘭的韋洪和那地的羅山兩人最為勇悍,韋洪使黑槊,羅山使白棍,合稱“黑白無常”。
沒持兵器的歪特自然不是他們對手,很快就被擒拿,吊在地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