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那麼做嗎,先生?”朗格問道,“您自己說,他們會設一個崗哨,這個人可能會看見您。”
“看見我?”老人笑道,“這種話還沒有人對我說過!老死神會那麼蠢,在他躡手躡腳地走近一所房子或者一個人時讓人看見?先生,這是很可笑的!如果您有粉筆,現在就把您的房子和院子的平麵圖給我畫在這桌子上吧,這樣我就能以它為參照!放我從後門出去,在那裏等我回來!我不敲門,而是用指尖在門上輕劃。如果有人敲門,那就是另一個人了,您不能把他放進來。”
朗格從門擱板上拿了一小根粉筆,將平麵圖畫到桌子上。老死神仔細地觀察它,人們可以從他愜意的嘲笑看出他的滿意,然後這兩個人站起來向門口走去。這時老死神又一次向我轉過身來。
“您曾秘密地靠近過某個人嗎,先生?”
“沒有。”我按照與溫內圖的約定對答。
“那麼您現在就有一個極好的機會看看我是怎麼做的。如果您願意一起去,那就來吧!”
“等等,先生!”朗格插嘴說,“這個冒險太大了,因為您的同伴自己也承認,他在這些事上沒有經驗。如果有一點點不小心,崗哨就會注意到您,一切就都壞事了。”
“胡說!我認識這位年輕的先生雖然才隻有很短的時間,但我知道,他很想獲得一個優秀西部人的素質,他會努力並避免任何錯誤。是的,如果是潛近一個印第安人酋長或一個老捕獸人,我就不會帶上他了。但我向您保證,沒有一個正直的在草原闖蕩的人會加入三K黨,因而不必指望崗哨會那麼訓練有素和機敏,能把我們抓個正著——好了來吧,先生!不過把您的墨西哥大草帽放在這裏,像我一樣!這種淺色的編織物在黑暗中發亮,會暴露我們的。把您的頭發往下推到腦門上,把領子豎起到下巴上麵,這樣臉就盡可能地被遮住了!然後我會出去看見那些監視我們的三K黨黨徒。”
沒人敢再出言反對,於是我們就進了門廳並到了後門旁。朗格輕輕開了門,又在我們身後鎖上了。我們一站到外麵,老死神就蹲了下去。我跟他一樣,看起來他想用眼睛穿透黑暗,我聽到他通過鼻孔長長地吸氣。
“我估計,在我們前麵那邊沒有人,”老人向我低聲耳語,一邊越過院子指向馬廄,“不過我還是想確證一下,也許您小時候學過用一根草棒兒在兩個大拇指之間模仿一隻蟋蟀叫?”
我簡短地說是。
“門前有草!取一根草棒兒,等著我回來!不要離開!如果有什麼事,就學蟋蟀叫!我立刻就過來了。”
老死神趴到地上,四肢著地爬行,消失在黑暗中。大約十分鍾後,他回來了。
“果不出我所料,”他小聲說,“院子裏沒人,連在牆側麵的拐角處那裏也沒人!但在另一個拐角後麵,臥室窗戶所在的地方,有一個人站著。您趴到地上,跟在我身後爬行過去!”
我們一直爬到拐角處。老死神在那裏停住了,我也一樣。過了一會兒他轉過頭來悄悄對我說:
“有兩人。要小心!”
他繼續向前挪動,我也跟著。這次他不靠近房子的牆,而是遠離它爬到一道木頭的花園籬笆那邊去,它上麵有野葡萄或類似的植物向上纏繞著。我們沿著這道籬笆跟房子的牆側麵平行向前爬,離它大約十步遠,在我們和房子之間的空地上,我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出現在我們麵前,它的形狀幾乎就像一座帳篷。我後來得知,那是一堆豆蔓的細杆和爬藤的枝條。同時我聽到那邊一陣耳語聲。老死神向後一抓,攥住了我的領子,一把把我拉過去,使我們的頭靠在了一起。
“他們坐在那裏,”他耳語道,“我們必須聽聽他們說什麼。您敢不引人注意地悄悄靠近他們,近得聽見他們的話嗎?”
“敢。”我低聲說。
“那我們就試試。您從這一麵潛近他們,我從另一麵。如果您靠近了,就把臉貼在地上,這樣他們就不會看見您的眼睛發光了。現在去吧,先生!”
老死神繞著爬藤爬行,我在這邊向他們挪過去。現在我到達爬篷了,那兩個人確實緊挨著坐著,臉朝著房子。我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們,近到我的頭離一個人的身體不足半米遠。現在我長長地伸展開四肢,臉向下放進手裏。這有兩個好處,首先我淺色的麵部皮膚不能暴露我,其次我在這種情況下可以比抬著頭聽舒服得多。他們以那種急促的低語聲說話,在幾步開外都能聽不明白。
“我們不驚動船長,”我附近的人正說道,“他雖然使我們陷入困境,嚴格地說卻對我們無害。洛克·史密斯,你知道船長雖然也是一個該死的德國人,但隻有在我們威脅他的性命時,他對我們才會有害。如果我們想在德克薩斯這裏紮根,就不能跟汽船上的人把關係搞僵。”
“完全如您所希望的,上尉。那個印第安佬逃脫了,跟我預料的一樣。沒有一個紅種人到拉格蘭奇來是為了一整夜都等著小船啟程。但另外兩個我們想吊死的德國狗還在這裏。他們是密探,必須得私刑處死。要是人們知道他們在哪裏就好了!他們像空氣從後麵的房間消失了,跳窗逃走了,這些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