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朝廷不是還來征兵了嗎?聽聞是去北號山支援的!”有老者急切地問道。
“北號山?半個月前北號山就失守了,連四大將軍都陣亡了!更自不必言其他兵將,早就戰死沙場!無一幸免!”典庸道。
“果然是真的!”莫祁身旁不遠處的王媽抑製不住,突然放聲號啕大哭起來,“我的兒啊!你不該死啊!娘連最後一麵沒有見著你!你怎麼忍心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其他的老者和婦人也均想念起自家的兒子和丈夫,他們和著抱頭痛哭起來。“我的兒啊!你就著麼狠心撇下爹娘啊!”
“夫君你好命苦啊,客死他鄉,孩兒誰來照料啊!”
“真是禍不單行,今日莊稼枯死,又傳來噩耗。”……
頓然室內一片哀哭連連,不絕於耳。漪羅不敢在長老麵前有所動容,因為她深知平日裏如若喜怒形於色則必遭老父痛罵毒打,她瑟縮在陰暗的角落裏。淚水悄然滑落。莫祁低垂著頭,頭,長發遮住了他的麵龐。長老皺眉緊鎖,嘴角不時地抽搐,她盡量壓製住悲哀的心緒,默不作聲。
“典大人……”過了良久,長老方才開口,語氣明顯平和恭敬了許多,“北號山失守,難道朝廷沒有去搬過救兵?”
“怎麼沒有!”典庸盛氣淩人地道,“陛下曾經派遣騶虞使前往雀國國君芳帝和司幽之野長狄族首領處求救。可恨那南雀國君百般推搪,並未發一兵一卒;長狄族首領柏荼那尚未發兵,便突然暴亡,其堂弟柏荼羅繼承王位,掌管兵馬大權,隻顧追殺柏荼那的子嗣,絲毫不理會朝廷旨意。哼,想來有朝一日妖魔大軍一並攻下司幽之野,看他柏荼羅也插翅難飛,死路一條!”
突然,莫祁猛抬起頭,圓睜雙睛直視典庸,“可是有我在,妖魔決不會得逞!”
典庸被那懾人的目光驚得竟向後挪了挪身子,他清清嗓子,冷笑一聲道:“你這村野匹夫,井底之蛙,確也真是不自量力口出狂言。當初我騰國四大將軍也奈何不得妖魔大軍,你又有何能耐!”
“清晨,你從村口小道匆匆趕來,妖魔隨後便至,被我三拳兩腳,打得全軍覆沒!”莫祁說道。
“當真?”典庸的不懈之情一時間煙消雲散,他滿是訝異地問道。
“不敢狂言!”莫祁拱手呈讓,“如若不然,村子現在恐怕早已血流成河,無人幸免了!哪裏還容得你在此言語?”
典庸猛地拍手叫好,“英雄啊英雄!果真是深藏不露!依我看,這哪裏是窮鄉僻壤,分明是臥虎藏龍之所啊!”他挽起莫祁的手,走近來端詳一番,讚道:“英雄身材魁梧,虎背狼腰,儀表不俗,的確是人中龍鳳,萬夫不當的豪傑啊!”
他雙眼轉了轉,說道:“如今京都已經淪落入妖魔之手,本官已經無棲身之所,不如先在貴處安身,等待來日本官飛黃騰達必將……”
未及典庸說完,長老一聲厲喝,“不成!”
“萬萬不成!如今已入秋,本是豐收之際,但是今日清晨因為妖魔來襲,田地裏莊稼盡數枯死,家禽家畜皆得了瘟疫。本村糧倉也已快枯竭,哪還有什麼糧食能撐到來年春天?村子裏的人都養不活,是在不能再多一份口糧了。”長老搖頭歎道。
典庸慌忙從懷中取出一把金銀珠寶,“我拿這個和你們換,不白吃你們的。如今天下亂成一團,隻有你們村子才稱得上是寶地啊!”
長老朝他揮了揮手,“你還是早些離去吧!這名貴的玉器珠寶不能吃不能喝,要它何用?你是朝廷命官,能幫早就幫了,實在是愛莫能助啊!”典庸登時吃了個閉門羹,他耷拉下苦瓜似的臉,暗自尋思對策。這時,莫祁突然發話道“長老,不論他是王公貴胄還是平民布衣,現下妖魔橫行作惡,他也是孤苦無依,村子裏尚算安寧,大家每人隻要一天少吃一口,節省下來的糧食足以養活他了。”
長老卻惡狠狠瞪了莫祁一眼,“你算是什麼東西,逞什麼英雄!沒聽他說都城都被攻陷了。皇帝老兒都死了,他一個區區上大夫又能怎樣!除非你明日叫田裏的莊稼都活過來,要不,讓他滾蛋!”長老一向毫不含糊的口齒今日聽來卻鏗鏘有力,咄咄逼人。
“長老……”莫祁還要勸說,隻見長老撇了一眼窗外景象,揮手道:“天色不早了,諸位各自回去安歇吧!”眾人起身,他們仍沉浸在喪子喪夫的沉哀悲慟之中,飲泣聲時隱時現。長老順便帶上一句:“諸位節哀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