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會變成怎麼樣,真的沒有想過。小時候牽著母親的手,問過世界會變成怎麼樣。母親沒有說話。自己也默不作聲。
把自己送上試驗台的時候,才明白世界是屬於自己的。在迦藍皇血進入身體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暴力和占有從身體中湧上來。
當自己再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雙雙渴望力量的眼神。
接下來的世界,是無盡的黑暗。
漸漸地,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重新見到光亮的時候,自己隻好給自己取名為鶯。
現在,又陷入黑暗了。
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劇痛透過黑暗,無聲息地擊打在身體。耳邊是令人無法悚然的悲鳴,鶯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可聲音卻像是由自己骨頭裏發出的,清晰得可怕。
你已經扭曲了。骨頭裏的聲音這麼說道。
扭曲了嗎?母親,你聽我說,我已經扭曲了,已經扭曲了,我不能回頭了,可造成我無法回頭的,就是你啊,母親。
表麵上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人,其實還是為了自己,就像母親一樣,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的自己的未來,其實還不是令自己成為她追求力量的墊腳石。
前所未有的疼痛占據大腦,黑色,白色,黑色,白色,兩種色彩在腦海中交替,感覺就像自己內心的善與惡在交替,提醒自己的扭曲。
世界突然扭曲,開始不斷撕扯自己的身體,劇痛!劇痛!已經找不到什麼詞可以形容了。大腦現在就像是即將融化的奶酪,身體裏的血像是煮沸的水。
一切都完了。
“是嗎?一切都完了嗎?”黑白交替的世界在這一句宛如清唱。白色的花海,群星點綴的星空,隱藏在花叢中的溪流在靜靜流淌。
鶯不由地閉上眼,聆聽小溪的流淌。劇烈的疼痛消弭,取代的是來自天上神樂。鶯穿過花海,涉過細細流動的小溪。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隻有一件白色的連衣裙,似乎顯得有點簡陋。一想到這裏,鶯忽然覺得有點不知所措,她停下腳步,忽然間不想離開,其實,她有些害怕,害怕如果這個美麗的世界會就此消失。害怕會再次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世界。
霧氣不知合適彌漫,漸漸地這個世界變得虛幻起來,不知何時的歡聲笑語,不知何時的人影,在不知何時出現的霧氣裏穿梭。人影牽著她的手,帶著她涉過一條條在花海裏的小溪。鶯的腳踝上沾滿了白色的花瓣。鶯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麼,隻能這樣怔怔地被人牽著走。
走過花海,是一個湖。人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鶯突然想看清人影的模樣,卻發現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一人。她轉身,霧氣不知何時散去,湖麵泛著銀光,像是有種莫名的魔力。一隻白玉般的手在她背後推了一把,鶯還沒反應,湖水劇烈地湧入她的胸腔。
在落入湖中,轉身透過湖水,看到的是自己母親那張動人的臉,努力分辨口型之後,看到的是“回去吧。”這句話。
格雷姆林從湖底抱住了不斷墜落的鶯,含義不明的微笑倒映在鶯眼中。
鶯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漸漸地,像是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