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5章(1 / 2)

他將白敏中的冊子往後翻,空白的隻餘下三張,看來都是預留好的。他偏頭看了一眼蜷睡在床裏側的白敏中,起身將已經補全好的冊子收了起來,這才重新回去休息。

第二日白敏中醒得很遲,她醒來時張諫之正坐在椅子裏看書,很悠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即將發生的事。若那幅畫出了什麼問題,他可是隨時會被反噬的啊……

張諫之聽聞動靜,偏頭看了看她,語聲淡暖熨帖:“想吃什麼?”

白敏中在床上坐著,隻覺得眼睛疼,大約是昨晚哭多了的緣故。她一時沒想好要吃什麼,且也沒多少心情,側過身子取過旁邊矮桌上放著的藥瓶,倒了一粒藥丸在手心裏,仰頭吞了下去。

她心底裏是願意相信張諫之的篤定的。曆經過那麼風浪的人,諸事都似乎在掌控之中,就算出了意外也能迅速地找到補救的辦法。他這般不著急,自己心裏應當十分有底才是。

白敏中吞完藥丸,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深吸口氣轉過頭去,看著坐在椅子上張諫之,道:“我從未來過京城,聽聞京城有許多好吃的,你帶我去罷。”

張諫之合上書起了身,倒了些溫水給她,姿態閑定地去給她挑衣服穿。

昨日暴雨半夜歇了,今早竟迎來難得晴日,百花走到了最豔盛之時,綠植蓊鬱非常。就算隻開了半扇窗,也能嗅到屋外蓬勃生機。

白敏中難得有顏色明朗的衣裳,張諫之找了半天才尋到一件。他走到床邊,白敏中便裝懶鬼不接,隻張開雙手等著對方幫自己穿。

張諫之自然十分樂意,認認真真幫她穿好外袍係好腰帶,才讓她轉過身去幫她梳理頭發。

出門時已經臨近中午,客棧走廊裏沒什麼人。白敏中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屋子:“諸葛還在睡覺麼?”

張諫之淡淡看一眼:“有事出去了。”

“人生地不熟的……。”白敏中有些擔心她這個冒失鬼。

“不必擔心。”張諫之握過她的手帶她下了樓。

在樓下稍微喝了些粥墊墊肚子,兩人便出了門。天氣比預想中的更好,地上水跡皆已幹了,全然看不出昨晚下過暴雨。京城到底是熱鬧,這時辰出攤的已是有許多,市景看起來一片祥和,誰能看出幾年前這裏還因為戰爭人心惶惶呢?

一路走一路吃,遇上新奇的東西便要嚐一嚐,好像才不虛此行。事實上白敏中吃得很開心,那些擔憂也好,害怕也罷,會讓人世間的美食褪色失去魅力,故而——暫且先收一收罷,不要浪費這難得的一天。

一條街吃到底,白敏中肚子已是很撐。她坐在位置上不肯動,張諫之便陪她坐一會兒,喊了一壺茶,聊一些舊事。

白敏中對他有些過去很是好奇,從海國來到這裏,成為祖母的弟子,再後來的事情,她幾乎沒有聽他親口提過。

張諫之避重就輕地談了一些往事,自己離開程葦杭後遇到的師傅是誰,又為何改姓張,名字從何而來,又為何投身軍營等等。他的敘述平靜緩慢,似乎是在說旁人的事,可分明眼眸之中又有一些道不明的情緒表露。

白敏中聽得正入神之際,忽聽得一聲:“張先生為何會在這裏?”

她驀地轉過頭去,隻見葉代均立在身後,神情看起來有些難以捉摸。

張諫之抬眸看了葉代均一眼,取過桌上的茶盞,低頭輕輕啜飲,沒有開口。

“張先生不回齊地了麼?”葉代均仍舊那麼站著,語氣並不是很好聽。

張諫之擱下茶盞,也懶得起身,隻淡笑了笑。明知故問做到這副程度,大約也隻有葉代均了。

白敏中則很是客氣地倒了一盞茶放在桌角,似乎是請葉代均喝茶。

葉代均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掙紮了大半天,最後才道:“在這裏遇上張先生當真是緣分,不知肯否過府一敘?”

“特意跟了一路過來,若這算得上是偶遇的緣分,也太牽強了。”張諫之語聲淡淡,卻不留餘地直接戳穿了葉代均的虛偽。

葉代均似略有尷尬,但這並不是重點。從他情報網裏獲知的消息是張諫之離開了東海官廠,似乎也不打算回去了,直接就來了京城。他雖不是十分清楚張諫之的意圖,卻也猜到應當與那幅畫有關。他早就懷疑那幅畫有鬼,鬥膽勸皇帝趁早燒掉那幅畫,卻被術士告知,即便真有鬼,就算燒掉了也沒有用。

結術者才是解術者,這是某些術法的刁鑽惡毒之處。

何況陛下也絲毫沒有要毀掉那幅畫的想法,隻是對著那幅所謂的盧菡生前的最後一幅畫,思人而已。

能解開這個結的,恐怕隻有張諫之。

葉代均遂道:“實不相瞞,在下的確是有事相求。張先生,念在以往的舊交情上,能否借人一用?”

張諫之沒出聲,不應也不否。

“聽聞有位叫明安的師傅……。”

“明安遠遊去了。”張諫之說得冷冷。

他提明安不過試探,沒料張諫之如此絕情冷淡。葉代均吃了癟,遂又道:“那張先生能否幫這個忙?幫忙看一看宮中是否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