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偷天換日,顛覆絳珠仙子和“木石前盟”的內涵,生硬地用史湘雲取代林黛玉。絳珠仙子、木石前盟何所指?每個健康的讀者都不會弄錯的。周汝昌利用曹寅的一句詠櫻桃的詩“瑛盤托出絳宮珠”和湘雲的牙牌令是九點滿紅、櫻桃九熟,從而得出結論:“這就無可移易地證定了所謂‘絳珠仙子’是史湘雲,並非林黛玉。”(《紅樓別樣紅》第86頁)“絳珠草本指湘雲,與黛玉無關。”(《紅樓別樣紅》第163頁)他怎樣把“木石前盟”中的林黛玉偷換成史湘雲呢?他說:“湘雲姓‘史’,原型姓李。姓李的原姓‘理’。後逃生藏於一顆李樹下,得以存活,遂改姓李。‘李’是木,不是‘草’。……總之,‘石頭’沒有過第二個‘前盟’,這是‘鐵字眼’,動是動不成的。”(《紅樓奪目紅》第213頁)“這是說:合歡釀酒,實乃雪芹、脂硯二人幼時情事——即是一種‘前盟’;寫入書中,就名之為‘木石前盟’了,這‘盟’果然曆盡艱辛苦難,終於成為‘姻緣’。”(《紅樓奪目紅》第267頁)周先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用史湘雲取代林黛玉成為木石前盟的結盟者。

第三,偷換概念,用史湘雲的金麒麟取代薛寶釵的金項圈,使“金玉良緣”所指變成賈寶玉與史湘雲的婚姻。“書到一半了,這才大筆點醒了一大奧秘,原來:玉佩金麟,才是一對兒——才是真的‘金玉’之姻緣。”(《紅樓別樣紅》第121頁)

“‘金玉’之緣有兩局:指寶釵為‘金’的,是假局;指湘雲為金的(金麒麟),方是真局,而寶玉初亦不明其故,所以反對‘金玉良緣’(如‘夢兆絳雲軒’)。”(《紅樓別樣紅》第185頁)

第四,周先生為實現自己的目的,極力抬高湘雲,貶低黛玉、寶釵和其他人物。“《紅樓》中幾位才女,群推黛、釵為首。以實論之,二人均不及湘雲。”(《紅樓奪目紅》第76頁)“‘幾個異樣女子’,誰為最異?我推枕霞第一。”(《紅樓奪目紅》第77頁)“湘雲是詩中主,證據是:海棠詩獨作二首,眾人皆服。菊花詩她是盟主,詩也最佳——回目所謂‘林瀟湘魁奪菊花詩’者,實是脂硯所題,自謙讓人,並非公論。至於五言大排律,聯句,湘雲的才冠群芳更是一目了然,無可爭議。”(《紅樓奪目紅》第76頁)“湘雲的德、言、容、工,才貌情思,樣樣具備而且超群。她最難為釵、黛之流所能理解、所能企及的,是她的女兒式的英氣、豪氣、俠氣、正義氣、爽利氣!”(《紅樓別樣紅》第214頁)

他說:“三首《西江月》,兩首屬寶玉,一首屬湘雲。隻有他們二人才是全書的真主角——其他一幹人,皆是陪客的身份,助興的朋儔。”(《紅樓奪目紅》第197頁)

寶、黛、釵、鳳是主人公,其次是賈母、王夫人、賈政、探春、襲人、晴雯等人,就重要性說,湘雲最多隻能排在第11名,距離主角的地位遠得很!

第五,曲解人名,連林黛玉、柳湘蓮的名字都成了湘雲嫁寶玉的證據。

他有一段《“林黛玉”解》的妙文說:

所以又要問“林黛玉”三字,是暗寓何音何義?若以拙見,此三字至少有兩種“讀法”:一是“麟代玉”,二是“麟待玉”。此外還可能有更多奧秘,如“麟帶玉”——雪芹自己已然透露了“玉帶林中掛”了。

……

然而林黛玉獨無佩物,她隻能妒忌帶麟的史湘雲。確實,湘雲是佩麟而等待寶玉重會的後半部書的主角;而湘雲見了寶玉,又得一金麒麟,真是二人奇緣——已都“聚焦”在雙麟佩上——玉佩的作用反而要遜色了,是故又謂“麟代玉”。寶玉有了麒麟,可以不再強調所謂“金玉因緣”是真是假的煩惱心事了。

是之謂“林黛玉”。(《紅樓別樣紅》第47—48頁)

他在解釋柳湘蓮的名字時說:“‘柳湘蓮’何義?柳郎‘相憐’?‘柳’與‘湘’相‘連’——有義俠救湘的經過?湘雲是多次落難之人,終與寶玉重聚,應是柳郎之大力。”(《紅樓奪目紅》第237頁)我很奇怪,既然是“‘柳’與‘湘’相‘連’”,那為什麼不是史湘雲嫁給柳湘蓮,反倒嫁給了名字毫無關合的賈寶玉?

周汝昌就這樣通過肆意的歪曲手法,把《紅樓紅》的主體內容給顛覆了!這哪裏是曹雪芹的《紅樓夢》!它完全變成周汝昌的“龍門《紅樓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