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比通靈金鶯微露意探寶釵黛玉半含酸》描寫寶釵要欣賞賈寶玉落草時銜下來的美玉,曹雪芹這時寫道:

寶玉亦湊了上去,從項上摘了下來,遞在寶釵手內。寶釵托於掌上,隻見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花紋纏護。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塊頑石的幻相。

白紙黑字,曹雪芹描寫賈寶玉口中所含之玉“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塊頑石的幻相”!何嚐有頑石變賈寶玉的龍門故事!作品還接著寫:

那頑石亦曾記下他這幻相並癩僧所鐫的篆文,今亦按圖畫於後。但其真體最小,方能從胎中小兒口內銜下。今若按其體畫,恐字跡過於微細,使觀者大廢眼光,亦非暢事。故今隻按其形式,無非略展些規矩,使觀者便於燈下醉中可閱。今注明此故,方無胎中之兒口有多大,怎得銜此狼犺蠢大之物等語之謗。

通靈寶玉正麵圖式:

通靈寶玉

莫失莫忘,仙壽恒昌。

通靈寶玉反麵圖式:

一除邪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

這裏的描寫同第一回“須得再鐫上數字,使人一見便知是奇物方妙”相呼應,完全合榫,密不透風。

周汝昌熟知甲戌本第二十五回《魘魔法叔嫂逢五鬼通靈玉蒙蔽遇雙真》描寫寶玉、鳳姐被趙姨娘、馬道婆所害,生命垂危之際,來了一僧一道,說要用賈府的“希世奇珍”給二人療病。曹雪芹這樣寫道:

賈政聽說,便向寶玉項上取下那玉來遞與他二人。那和尚接了過來,擎在掌上,長歎一聲道:“青埂峰一別,展眼已過十三載矣!人世光陰,如此迅速,塵緣滿日,若似彈指!可羨你當時的那段好處:

天不拘兮地不羈,心頭無喜亦無悲,

卻因鍛煉通靈後,便向人間覓是非。

可歎你今日這番經曆:

粉漬脂痕汙寶光,綺櫳晝夜困鴛鴦。

沉酣一夢終須醒,冤孽償清好散場!”

念畢,又摩弄一回,說了些瘋話,遞與賈政道:“此物已靈,不可褻瀆。懸於臥室上檻,將他二人安在一室之內,除親身妻母外,不可使外人衝犯。三十三天之後,包管身安病退,複舊如初。”(二十五回《魘魔法叔嫂逢五鬼通靈玉蒙蔽遇雙真》)

這裏通過和尚即茫茫大士手持賈寶玉脖子上所掛的那塊玉說的“青埂峰一別,展眼已過十三載矣”,“卻因鍛煉通靈後,便向人間覓是非”,又一次把頑石的幻相就是賈寶玉脖子上的那塊玉交代得清清楚楚。

對此,周先生是了然於心的,那麼我們要請教他:你編造的神瑛侍者是甄寶玉,頑石盜版神瑛侍者的形象變成賈寶玉,把“無”說成“有”,明目張膽地歪曲《紅樓夢》,究竟是何居心?難道這樣就能實現你把史湘雲嫁給寶玉的圖謀嗎?這不是你瞎編的龍門故事又是什麼?

對神瑛侍者與絳珠仙子轉世人物賈寶玉與林黛玉關係這個根本問題的錯誤解讀,就造成了周汝昌以後研究《紅樓夢》的步步錯,因為不歪曲作品,就實現不了他的湘雲嫁寶玉的企圖。

二、企圖改變寶玉、黛玉相愛的事實,極盡歪曲“木石前盟”和“金玉姻緣”之能事,是從根本上對曹雪芹《紅樓夢》的最大歪曲

既然絳珠仙子到人世要以自己的眼淚報答神瑛侍者的甘露之惠是《紅樓夢》故事的根,那麼來到人世的黛玉、寶玉的愛情自然就成為所有故事的核心,其他故事包括史湘雲故事都處在陪襯的地位。周先生為了實現他的史湘雲嫁賈寶玉的目的,他就必須顛覆寶黛相愛的事實。他是通過以下手法實現這個目的的:

首先,鼓吹寶玉不愛黛玉,最愛的是湘雲。他說:“誰得一個‘真’呢?惟推湘雲一人。寶玉真愛的是湘雲。”(《紅樓奪目紅》第69頁)他又說:“寶玉對湘雲,是相知相厚,真情深情。他對黛玉,並無如此淵源根柢。與其說是‘愛’,還不如說是憐是惜,是體貼關切。”(《紅樓奪目紅》第83頁)“總結一句:在雪芹筆下與寶玉意中,隻有湘雲方是相當於正妻的身份品味——而並非‘續弦’之可比。”(《紅樓奪目紅》第93頁)“暗筆也就表明了湘雲是夜宿在怡紅院。這段暗筆,隱藏著不願明寫的故事:湘雲是夜不但是住在怡紅院,而且是與寶玉同榻而眠的。”(《紅樓奪目紅》第10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