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汝昌先生一貫堅持的“寫實自傳說”的失誤(5)(1 / 2)

第三,曹璽、曹爾正兄弟沒有爵位,這同寧榮二公的爵位相差太大。飛將軍李廣一生未封侯,司馬遷替他惋惜,後人也替他惋惜。曹璽兄弟連男爵、子爵都不是,曹雪芹卻給他晉封公爵,這符合紀傳寫實的體例嗎?這種把“無”說成“有”的寫法符合“寫實到底”嗎?曹雪芹寫自傳給自己的曾祖、叔曾祖晉封那麼高的爵位,難道不怕朝廷追查、不怕後人恥笑?

第四,《紅樓夢》所描寫的賈府是一門有百年興盛的貴族,家裏出了一個貴妃,經曆了一場“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後進入了末世,最後被抄家,徹底敗落。周先生筆下的曹家與此大不相同。他說曹雪芹“若依我推作生於雍正二年,到六年北歸,剛剛五歲,其記不起南京,乃是當然的”(《新證》第169頁)。他認為《紅樓夢》所寫是雍正十三年秋到乾隆三年之間的事,“傅鼐、福彭,皆為乾隆即位後重用;曹家親戚既複極臻顯赫,本身亦複中興小康。依餘推雪芹書中省親,即當之本年(指乾隆元年)”(《新證》第424頁),以為小說寫的是曹家的“中興小康”。這樣周先生人為地製造了兩個破綻:一是他說的現實的曹家經過兩次抄家,而小說的賈府隻經過一次抄家;二是他描繪的《紅樓夢》是寫曹家經抄家後過了十餘年之後的“中興小康”,同小說實際描寫的賈府是末世不同,這全對不上號。

(三)把恭王府當作大觀園遺址同樣存在巨大破綻

在《紅樓夢新證》中,周先生說:“和大觀園最相像的,我以為是果親王的承澤園”,“進門之山水掩映,出門之深而反近,有專植卉草者,類蘅蕪院;有梵寺,類櫳翠庵;有潄流亭,類沁芳;‘藕花荇藻’,類藕香榭;‘修竹成林,構數楹讀書其間’,大類瀟湘館;平田野蔬,則絕似稻香村”(《新證》第150、151頁)。現在周先生修正了大觀園遺址的看法,他認為“恭王府就是大觀園遺址”(周汝昌《恭王府考》第5頁)。他不僅找到了大觀園,還找到寧國府遺址。他在《恭王府考》中說:“所以,恭王府居巷西,俗稱‘西府’,阿拉善王府居巷東,俗稱‘東府’者因此”,“從種種跡象看,曹雪芹由於住處或別的原因,對這一帶地勢是非常之熟悉……很可以說明,他的以榮寧二府為背景的小說,要寫出這個環境,就采取了他所熟悉的李廣‘大第’遺址(按:即後來的恭王府)為主而運用了‘一牆之隔’東西兩府的這個特點,以為小說布置上生色”(《恭王府考》第117、119頁)。他認為這裏的“西府”恭王府即榮國府,“東府”阿拉善王府即寧國府。我們先假定周先生的這個研究成果是正確的,然後看這裏邊存在什麼破綻。

自傳文學一般要求人物、事件、時間、地點基本真實,不能出格,倘若出了格就是小說而非傳記。周先生說:“雪芹寫他的老宅故院,更該是‘實錄其事’、‘追蹤攝跡’了。”(《新證》第151頁)此話不錯,比較符合寫實自傳的要求。按理講,雪芹要寫自傳,必定會讓父母、祖母和自己生活在自家的“老宅故院”,不料他卻實行空間大調換,硬把自己和父母、祖母搬入恭王府去過日子。這圖的是什麼?為了打腫臉充胖子,借王爺府抬高曹家身份?是曹雪芹害了失心瘋?都不是。“恭王府就是大觀園”對寫實自傳說是不利的,它從一個側麵說明《紅樓夢》不是曹雪芹的自傳,世上哪裏有讓自己冒用別人家園子的自傳呢?周先生寫自傳,能借別人的名園當自己的家嗎?

把阿拉善王府當作“寧國公”曹爾正的府第來寫,其破綻同把恭王府當作榮國府大觀園一樣荒唐。此理易明,這裏不贅。

周先生既然把《紅樓夢》的史事坐實為雍正十三年至乾隆三年發生在曹家的事,那麼他的寫實自傳說又暴露出一個破綻:即曹爾正的兒子曹宜(按周先生的寫實自傳說就是《紅樓夢》中的賈代化)與曹寅(即賈代善)從來沒有像《紅樓夢》描寫的那樣對門而居過,在南京時是這樣,在北京時也是這樣;他們的後人曹頎(相當於賈敬)與曹頫(相當於賈政)此時在北京也沒有像寧榮二府那樣對門而居。這樣可證曹雪芹借鑒阿拉善王府和恭王府寫寧榮二府,顯然屬小說手法,它同曹氏家族的實際情況完全不合,它同寫自傳的紀實筆法完全不同。周先生十數萬字的《恭王府考》除了證明曹雪芹寫小說選素材“東挪西借”手法以外,其他什麼也說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