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周汝昌先生常用的紅學方法論(2)(1 / 2)

周汝昌在《紅樓藝術》第十一章《怡紅院的境界》裏說:“這就可見,‘焦棠兩植’又是全部大書的‘核心之核心’,其重要無與倫比!”為什麼這麼重要呢?因為周先生認為怡紅院種植的紅海棠是湘雲的象征,所以他在後文中說:“在‘千紅一哭’中,湘雲獨占紅首,而不是釵、黛諸人。”他還說:“從本題講,怡紅院除了這個兩植的象征之外,還有一個絳雲軒,它可又是核心之核心,寶玉小時候自取的軒名,這時移到園中來了。”周先生故神其說的目的在於讓讀者相信他的“草草言之,已有如許之多的藝術層次,將多種手法錯綜在一起,來拱衛著一個遙傳湘雲之神彩的總目標。你看奇也不奇?美也不美?”說穿了,就是用大話讓讀者相信他的湘雲最後嫁給寶玉的神話。

他在同書第十章《“補遺”與“橫雲斷嶺”》中說:“一般人隻知書中有個林黛玉,以為她最重要,而不悟‘林家二玉’,一黛一紅(小紅本名林紅玉),紅比黛重要得多。”林紅玉比林黛玉重要得多,也是欺人大話,她為什麼會如此重要呢,因為在周先生虛構的世界裏,小紅和賈芸在日後曾幫助湘雲與寶玉的結為夫妻。

周汝昌一方麵說《紅樓夢》是曹雪芹“精裁細剪的生活實錄”,另一方麵又送給曹雪芹許多廉價大帽子:“大思想家、大詩人、大詞曲家、大文豪、大美學家、大社會學家、大心理學家、大民俗學家、大典章製度學家、大園林建築學家、大服裝陳設專家、大音樂家、大醫藥學家……”⑤這是“大話欺人法”的最生動最典型的表現。

四、潑髒水法

所謂“潑髒水法”就是指把莫須有的罪名加給對方,或者用辱罵恐嚇對待論敵,其鬥爭手段超出了學術的範圍。周先生對高鶚後四十回的功過評論就用此法。(詳見本書136頁引文)

胡適在他的《紅樓夢考證》中肯定了高鶚續書的悲劇結局;俞平伯在《紅樓夢辨》中說高鶚續《紅樓夢》是一種失誤,但肯定他“功大於過”。這是嚴肅學者對高鶚續補後四十回在學術層麵所作的客觀評價,為廣大讀者所認可。周汝昌在這裏卻把一盆髒水——他滿嘴的惡言毒語一股腦倒給了高鶚。魯迅說過,“辱罵和恐嚇絕不是戰鬥”,他老人家還說過,“含著血口噴人,首先弄髒了的是他自己的嘴”。周汝昌那種潑婦罵街式的語言,哪裏有一絲一毫的學術色彩,哪裏還有一點點學者的風度!至於他在《〈紅樓夢〉“全璧”的背後》誣蔑高鶚是乾隆讓和珅“重金延請為他續補‘紅樓’的文士”,“高鶚自乾隆五十三年中舉以後,屢考進士落第,頗有牢騷,及《紅樓》‘全本’功成,他很快就中了進士——乾隆六十年乙卯科,和珅也正是充讀卷官的,其中關係也有奧妙之處。則和珅欲酬高鶚,不過一句話耳。”一口髒水潑向三個人——乾隆、和珅與高鶚。

周汝昌用髒水噴人,最有名的還有對俞平伯先生與迷失了的“靖本”關係一事。他在《靖本〈石頭記〉佚失之謎》(香港《明報月刊》1986年1月號)中深文周納,誣陷俞平伯先生把靖應鶤藏本《石頭記》藏匿起來了。這件事的當事人靖寬榮、王惠萍在《海外奇談——答周汝昌〈靖本《石頭記》佚失之謎〉》指出:“長期以來,周汝昌先生以研究‘紅學’的專家自居,頗善於搖筆鼓舌,肇事生端。……大概周先生寫這篇大作的動機,也和偽造曹雪芹佚詩的用心差不多,僅僅是要‘活躍’於紅學界,充當‘出麵解說此事的重要人物’吧!”韋奈在《致周汝昌——替俞平伯申冤》指出:“我外祖父一生為人耿直,對待學術問題,從來是虛懷若穀,不計個人恩怨。八十餘年,堂堂正正地做人,老老實實地搞學問,‘藏書’之罪,無論如何人也加不到他的頭上。”韋奈還特別指出,“在周文中如此專橫跋扈之處,是處處可見的”。正因為其專橫跋扈,所以才屢次用潑髒水法代替嚴肅的學術爭鳴。

周汝昌在他的一條帚掃光20世紀紅學史成就的名文《還“紅學”以學》中說:“至今連這‘紅學’的特定含義在大教授那兒都扯不清,則勢必產生真紅學與假紅學的混亂。‘文學’範圍的一般析賞評論不必說了,即如對小說作者的生卒與祖籍來作些考證——這其實也是一般從事文史工作者的起碼‘基礎課’,可是現在這也成了‘著名紅學家’,可見這一‘界’的‘家’之濫竽之地步了。”他這盆髒水潑的是馮其庸先生和他的《曹雪芹家世新考》,進而還把馮先生當作“假紅學”的代表。嚴肅的學術爭鳴應該是指名道姓的批評,他卻是用一種陰冷影射的語言來指斥對方。他之所以恨馮其庸,是因為《曹雪芹家世新考》論定曹雪芹的祖籍是遼寧省遼陽市,等於揭了他“豐潤說”這個偽命題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