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就自發地認為你其實是在意他的,那又為何要拒絕他?”蘇水瀲輕輕撫撫淨之的頭,似是自言自語地抱怨道:“其實我早就想找你聊聊天敘敘舊了,三小子釀的櫻桃酒已經可以出壇了。可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忙,不僅要打理絲織坊,還要替大哥裝潢新房,他倒好,整日窩在郡王府裏,與他那幹門人部下商討繁洛郡的新區規劃,對於洛水別院的喜房裝潢全部塞給了我,好不容易花了一個月,才搞定,就差挑吉日辦喜宴了,可兩個當事人倒好,渾不在意,我真是欠了誰的……”
“什麼喜房?什麼喜宴?”楊淨之抓到這幾個字眼,打斷蘇水瀲倒豆子似的抱怨。
“咦?你不知道嗎?大哥說他馬上要成婚,讓我盡快將他的宅子清掃整理,主院更是要求裝潢一新。我以為你知道,還以為你不樂意他沒誠意地向你求婚,才鬧別扭不肯見他。”蘇水瀲驚訝地看向她。
“我不知道。他也沒與我說過。”楊淨之倏地泛白的臉頰顯示她內心的震撼。他要成婚了,新娘並不是自己。哈……真好笑!那這段時日自己如此放逐似的自我懲罰是為哪般?
“耶?淨之,會不會是大哥他想給你個驚喜,所以才遲遲沒與你說?”蘇水瀲低著頭,想了想,“我去找大哥好好問問,放心,一定讓他給你個交代。”說完,她就三步並作兩步地退出了診室。
留下一臉蒼白的楊淨之。交代?不用了。要給驚喜,也該在他一回繁洛郡來找自己說明了。不可能過了足足一個月,還需要通過別人的口徑才知道。梁恩載,算你狠!
“夫人?這麼快就回去了?午膳不在醫館用嗎?館長接下來都沒預約病患了耶。”卿卿見蘇水瀲低著頭快步從診室出來。急急喚道。
蘇水瀲頭也不抬地朝卿卿擺擺手,示意她走了,步出醫館院門,踏上候著的馬車,方才仰頭一陣大笑。
“哈哈哈,老天!不知道麵無表情地騙人是這麼痛苦,就快憋不住了。信芝,先回郡王府,告訴大哥一聲,他吩咐的配合順利完成。”
距離中秋隻有六日了,即將圓滿的肥肥缺月,慢悠悠地升上中天。
夜已至深,她卻一絲睡意也無。
環膝坐在臥房前的廊凳上,愣愣地盯著月亮發呆。白日裏可以借著忙碌忘卻心底的人影,可一入夜,成狂的思戀如影隨形般襲來,讓她猝不及防。
該死!他都要成婚了,自己還想他幹嘛!該是狠狠忘掉。讓他知道,沒有他,自己照樣過得很好!
透過淡淡的月光,低首看向自己的掌心,從不迷信的她,也專注地找起哪條才是姻緣線。半晌,一聲低低的歎息從她心底直逸唇角,她才發現,自己已在這裏坐了足足半夜。
想到數月前,他還會三不五時地竄入她的閨房,摟著她度過慢慢長夜。有時會纏著她索要,有時則隻是緊擁著她靜靜入眠。
她倒不是在意自己的處女之身,早在兩年前被他所破。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絲毫不會比江映雲膽怯。那麼,她如今耿耿於懷,傷春悲秋地大半夜不休息,在這裏傷心痛苦什麼?
再度逸出一口輕歎,起身走回房。握住門把的手頓了頓,終於明白心頭的痛楚是何原因,是嫉妒那個即將要被他迎娶入門的女人吧。嫉妒她能光明正大地擁有那個厚實溫潤的胸膛一輩子……
吹熄桌搖曳的燭火,借著窗外灑入的月光摸索著來到床上。剛踢掉鞋子,脫去外袍,就被一個熟悉又溫暖的胸膛抱了個滿懷。
她僵了僵,隨即想要掙脫。
“別動,讓我好好抱抱你。”梁恩載深吸一口氣,將她整個人鎖入懷裏。
“放開我!”他這算什麼?明明就要成婚了,還要摸上自己的床。他當自己是什麼!楊淨之羞恨交加地竭力掙紮。
“惜惜……”他低沉的嗓音響徹在她耳際,“我不知道不告訴你這件事,會讓你這麼難過。我以為……”
“以為什麼?我一點都不難過。你又不是我什麼人,你成不成婚,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極力忍住眼裏的潮濕,生怕一個不小心,好不容易堅固的心房被他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