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色的天空讓我驚訝。我已經是血族,怎麼可能再看這樣的天色?明明陽光足以殺死我的。看四周的景色,我又安靜下來。這明明是我之前夢到過的地方,那個海邊,就連不遠處突出的石頭都還在那裏。可這裏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夢,不是也該有些什麼嗎?為什麼是這樣安靜又單調的景色那?何況我從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地方?這裏究竟是哪裏?我坐在沙灘上,看著不遠處的太陽,那是落日的光輝,灑滿這裏的每個角落。我有些慶幸,因為我將再沒機會見這樣的景色了,現在的每一種感受都是一種恩賜。我放任自己直視那陽光,卻覺得它慢慢下沉,降入海麵下。我捂住臉,連這些光線也遠離我的夢境了嗎?
睜眼,我又一次為自己感到困惑。為什麼最近每一次清醒都有一種陌生感,明明我已經記起了這幾年和殤的一切,可如今又是怎麼回事?
我起身,房間裏隻有我一個。
窗簾永遠都緊密的合攏,一點點陽光都會讓我受到傷害,可房間的燭火卻宛如白晝。隻要我靜下心來,就能聽到城堡裏裏外外的各種聲響,隻是現在的這裏靜的可怕。
我走出房間,管家也不在附近。路過偏廳的鏡子時,我才驚恐的發現,那裏麵的恐怖形象竟然是我自己。整個皮膚如同縮緊一樣的繃在骨節上,兩頰下陷,眼睛顯得更空洞無神。我用手去觸摸鏡麵,看到那個恐怖的人也做著同樣的事情……
是的,這就是不喝血的後果。耗去了全部的力量和精力之後,就會時時陷入消瘦,好像一具幹屍一樣的行走。而昨天那樣突然的昏迷,也是因為如此。身體無法適應,強迫我昏睡。
我是血族,我卻拒絕吸血。這就是在強迫自己提前死亡。如果不是我繼承了德庫拉的強大力量,怕是早就撐不到如今。從三個月前他初擁我之後,我一直沒有吸血。其實如今我腦袋已經混沌的無法記起究竟最初堅持的是什麼,隻知道因為這事我竟和殤生氣。而他,也已經一個月沒有和我說過什麼。
我呆呆的站在鏡子前,隻覺得自己無聊的堅持實在可笑。我好不容易接近他,成為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的那個,結果卻這樣簡單的就失去了。如今鏡中這個麵目醜陋的人,又有哪裏可以看出當初的影子?何況我清晰地記得,在我被嗜血的欲望掌控時,嘴臉更是猙獰得讓人惡心。我親眼見自己的指甲瘋長,頭發也詭異的變長,還有皮膚一段段的抽緊,明明沒有呼吸,卻在脖子上的皮膚都抽緊時感到一種難耐的躁動。
明明看殤吸血時覺得那是詭異的美景,可到自己身上卻難以克服那種恐懼——對吸血的恐懼。象征生命的液體進入我的喉嚨,我在剝奪他的生命,這樣的感覺很難控製。可麵對鮮活的人類控製自己的渴望更難。
殤沒有逼迫我,他用的辦法更殘忍。殤一直在教我使用自己的力量,包括控製各種元素和快速的跳躍,借助風行動等等。這些無一例外的需要用力量,而力量的缺失讓我更快的陷入嗜血的境地。他一直在讓我使用,我也就更快饑渴。在我一個不注意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咬上麵前女人的脖子了。牙床都繃著,我使勁的合上眼才能壓製這種渴望。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著:給我血!我拚了命的忍耐,而殤卻在我的房間放滿了人類。沒錯,我睜眼時,屋子裏有十個人類,他們的味道如同最甜美的誘惑在吸引我,我的手攥著床單,指甲已經全都蹦了出來,可我還是忍耐著。
這樣的煎熬我都不知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但殤的笑意卻慢慢消失了。他用這方法逼迫我,我正在忍耐,心情更是暴躁。有那麼一個瞬間,我竟出手攻擊了他,將他壓在地上,支著獠牙衝他嘶吼。殤隻是看著我,表情冰冷。他冰色的瞳孔中映出我的身影,是猙獰的凶獸,是無比放大的渴望。我慚愧的別開眼,手上的力量也鬆了,被他一把掀翻。
那天起,他不再理我,也不會讓人類來我房間。
那些人類也不知藏到哪裏去了,反正我在城堡中聞不到他們的味道。也難怪他們會躲著我。之前他們來,是因為殤的命令。可現在,沒人願意接近我。因為會對血液渴望成這個樣子,恐怕一旦碰到血液會馬上失控,大概會吸幹為止吧?反正肯定會死一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