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愛丁堡大學的福布斯教授給麥克斯韋來信說,在阿伯丁的馬銳斯凱爾學院正好缺一名自然哲學教授,問麥克斯韋願不願意去任教。
這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因為阿伯丁是英國北部的一座海港,離愛丁堡隻有200公裏。這樣他可以一邊照料父親,一邊進行教學工作。雖然他對劍橋有深厚的感情,而且他也剛開始著手研究電磁學,但是為了父親,麥克斯韋毅然決定離開劍橋,去馬銳斯凱爾學院任教。
這時,老麥克斯韋為了治療方便,已從格倫萊搬到了愛丁堡城裏。3月份,劍橋大學一放寒假,麥克斯韋就收拾好行囊,搭乘一輛古老的馬車,經過長途跋涉,趕回了愛丁堡。
父子團聚,給老麥克斯韋帶來莫大的快慰。他的心情好多了,病好像也突然減輕了許多。沒過幾天,他居然可以下地走路了。
看到老人家精神好轉,麥克斯韋也非常高興。但是做父親的老麥克斯韋心裏很明白,這隻不過是一種回光返照現象,他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老麥克斯韋似乎意識到自己活在世上的日子不長了,他希望能回到格倫萊去安度自己的生命餘年。
於是,征得醫生的同意後,麥克斯韋陪同父親回到了家鄉。同時,馬銳斯凱爾學院回函表示接受麥克斯韋的申請,讓他擔任自然哲學的講師,但由於其他原因,需要過一段時間再去任教。
麥克斯韋整天都陪伴著父親,竭力想減輕病魔給老人帶來的痛苦。每天他陪著老人在鄉間散步,去河邊聆聽鳥兒的鳴啼,或是采摘幾束新鮮的野花放到老人的床前。
這段時間裏,老人的心情很好,這不僅因為他置身於他所熱愛的熟悉的家園之中,更重要的是他看到兒子漸漸長大,成為有作為的科學家。他覺得自己一生的付出得到了最好的回報,他的內心是欣慰滿足的。
生活的道路總是不平坦的。
盡管麥克斯韋竭盡全力照顧他的父親,死神卻不顧他的虔誠,終於悄悄地降臨了。
1856年,春天快要到來時,老麥克斯韋沒能看到第一朵杜鵑花的開放,便與世長辭了。
4月3日,星期四。這是麥克斯韋一生中最悲痛的日子。
那一天,父親一直處於昏睡狀態,麥克斯韋一動不動地守在床邊。他緊緊地握著父親的手,焦急地看著父親蒼老的臉。他知道這一天終歸是要來到,卻多麼希望能讓父親多活一段時間,哪怕是一天、一小時啊!
黎明到來時,約翰先生突然清醒過來,他感到輕鬆,心情很安寧。麥克斯韋像往常一樣,陪他在花園裏散了會兒步。他以為老人會好轉過來,誰知中午時,他卻發現老人倒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氣息奄奄。麥克斯韋慌忙地想扶他到床上去,老人輕輕地搖了搖了頭,什麼也沒說,兩眼凝視著窗外。目光穿過格倫萊的田野,看著北回的大雁。這是他生活了一輩子的故鄉,他將永遠地留在這兒。
老人將頭枕在兒子的手臂上,輕輕地呼喚著麥克斯韋的名字,就這樣,靜靜地離開了人世,沒有絲毫的遺憾和牽掛,臉上還凝結著寬慰的笑容。
父親的去世,無疑是麥克斯韋生活中一個不可彌補的損失。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無法從悲痛中擺脫出來。因為他失去的不僅僅是最親愛的父親,同時也失去了一個最親密的朋友和導師。
不久,馬銳斯凱爾學院的聘書到了。麥克斯韋料理完父親的後事,在就職之前又返回劍橋辦理一些院務,盤桓了好幾個月。
當時他的心情頗為矛盾。父親已經去世,留在阿伯丁的意義也不大。劍橋是他的母校,他無比的留戀,而且他的電磁研究剛剛開始,他不知道在阿伯丁有沒有合適的條件。但是馬銳斯凱爾學院已經發出聘書,而且據說院長又很賞識他,麥克斯韋不便推卸,隻好上任了。
這一去,他的電磁研究又推遲了四年。
1856年初冬,麥克斯韋來到了馬銳斯凱爾學院,11月開始正式任教。他這時正25歲。講座的名稱叫“自然哲學”,實際上就是物理。
父親的病故,工作的變動,打亂了麥克斯韋的研究程序。為了應付新任的講座,他不得不先放下電磁的研究。但他的心裏,卻還一直想著法拉第的學說,希望能隨時重新踏入電磁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