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皇家嫁女兒,就算再不受寵,排場不能丟。丟了排場就丟了皇家的臉麵,該有的嫁妝還是要有。這可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用那個掐著蘭花指、嗓門尖細,指揮著滿屋的奴才準備嫁妝的太監的話說“事關皇家顏麵,茲事體大!都給我睜大了眼睛,機靈點兒,馬虎不得!”
這群人真煩,他們從我出了禦書房就跟著我來了昭和宮,忙得不亦樂乎,倒是我這個應該是主角的人沒有事情做,像個局外人。
“皇後娘娘擺駕昭和宮……”正在我無所事事,又對眼前的這群人不厭其煩的時候皇後來了。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聞聲忙跪下齊呼。我也一樣,隻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
“平身,免禮!”音調不高,但是有絕對的權威性。也是,一個從才人爬上皇後位置的女人自是有些手段的,不怒自威。
我起身,抬頭正好迎上了她打量我的目光。誠實地說,她很美。五官精致,嫵媚,但是很不和善,是她的單鳳眼裏的仇恨和薄薄的嘴唇裏的諷刺的緣故。
“靖和,再過兩天就要上路了,好生準備,別丟了皇家的臉麵!說起來,哀家是皇後,也是你的母親,可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讓哀家落個管教不嚴,教女無方的口實。”說完,扶著太監的手欲轉身離去,卻又回頭恨恨地從牙齒裏擠出幾個字:“真像你娘那賤人!”
說我娘是賤人!這是我不能允許的。姑姑說,我娘是個極其善良的人。但是,我要忍。姑姑說,皇宮中生存法則第一條就是忍。皇後見我沒有對她的話產生任何的反應就扭頭踏上了鳳攆,和來時一樣,又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恭送娘娘!”滿屋子的奴才又齊齊地跪了下去,直到那聲勢浩大的儀仗消失在視野裏。憑知覺,我母親的和皇後有著脫不了的幹係。
皇後走了以後,房間裏有恢複了原狀。太監和宮女們忙著準備我的嫁妝,嘈雜的腳步聲和著太監尖細的嗓音,讓人好生厭煩。對於我,他們還是像平時一樣避瘟神一樣地避我,甚至也沒有人看我一眼。反正我也習慣了。
兩天就在這群奴才的忙碌中過去了。一大清早,我就要起來裝扮了,我說過的我討厭身體接觸,所以嫁衣我自己穿。這樣就方便我把某個很重要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出去。
蓋頭終於落下了,再揭開時我就身處他鄉了,會在一個陌生的男人身邊。沒有人送我。這裏所有的人都巴不得我早點出門,又怎麼會來送我呢?
送親的儀仗浩浩蕩蕩,所到之處我總是能夠聽到跪在隊伍兩邊的女人們發出的羨慕聲:“公主就是公主,排場實在夠氣派。小門小戶的閨女哪能有這福氣!”
但是,我很清楚,我其實是皇宮裏的垃圾。那裏的人不知道怎麼處理我,正好這次的懷柔政策可以將我掃地出門,又可以拉攏那個狼子野心的定王,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兩全其美,偷著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