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是每個人都那麼能喝,謝謝你!”天使洋姐最後送了雷哥一瓶上等葡萄酒。

當晚,雷哥就和海倫分享了這瓶佳釀。海倫舉著酒杯說:“雷哥,我又有一個發現。”雷哥問她有什麼發現?海倫說:“你特會兩麵三刀,一會兒為這方麵說話,一會兒為那方麵說話,人前說人話,鬼前說鬼話,刀切豆腐兩麵光,兩麵討好,我學也學不來。瞧這瓶葡萄酒就是見證。”

“這不叫兩麵三刀,叫一分為二,叫辯證法,是人生智慧的表現,你不是說我是哲學家嗎?還有,兩麵都是人嘛,不是一麵人、一麵鬼。人都有人的弱點,要注意掌握人性的特點。”雷哥得意洋洋地喝了一口紅酒:“比如,喜歡喝酒就是人性的一個弱點,我也喜歡喝酒,所以我能編出那些胡話。但最主要的是,我是中國人。”

“幹爹,我要學的真是太多了,你的花樣更多,我穿上滑輪也趕不上你。”

“誰說的?你這丫頭花樣也不少,喝酒也快趕上我了,瞧,這一人半瓶,你也沒有少喝。”雷哥把酒杯和海倫的酒杯碰了一下:“別一會兒哥,一會兒爹,爹哥不分。”

(四)

酒這個物件,真是難說,沒有它不成,可要喝多了,酒就變成了麻煩,現在不是又多了一個酒的品牌叫“酒鬼”嗎。拿酒的風波剛平,又出了讓人更難堪的事情,還是酒惹的禍。那句話是怎麼說的?“酒不醉人人被酒之醉,色不迷人人被色之迷。”

第四場宴會格外地熱烈,台灣來的著名歌星伍思凱在台上連唱了幾首老歌:“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又一杯……”台下幾百個客人一起跟著唱,許多客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地離開座位跳起舞來。台上,歌星伍思凱是連唱帶跳,台下,客人們是連跳帶唱,整個場麵極其火爆。

在台下伴舞的八位穿著三點的澳洲姑娘也格外賣力,扭動著豐滿的臀部。一位福建藍鑽,顯然是喝多了,扭到其中的一個洋妞旁邊跳,邊跳邊衝著姑娘擠眼睛。洋妞非常熱情,看到有人跟她一起跳,舞步節奏更加高昂,同時還給了這位穿洋裝的年輕人回報了一個微笑。這位喝多了的藍鑽,看到姑娘在配合著自己,更加得意了,借著酒勁,一把摟住這位姑娘,藍鑽的手放在了姑娘的胸上。這個隻穿了三點的姑娘,頓時尖叫了一聲,掙開了客人的手,跑了。那個喝多了的藍鑽一看姑娘跑了,哈哈大笑,自己還在那裏盡情地跳著。

氣憤的洋妞馬上報了警,並叫來了保安控製了這位客人。當時,整個宴會廳人們在唱著跳著,沒有人注意這一幕鬧劇。直到警察來到,帶走了這個客人時,同桌的藍鑽們才知道出大事了。他們馬上找到了總部麥克王說明情況。

這些藍鑽大爺們鬧出的事情層出不窮,一樁連著一樁,麥克王腦袋都要爆炸了。這件事很嚴重,涉及到澳洲的法律問題,雖然他也帶著一個美國律師,但對澳洲的法律不是很了解。麥克王又找到雷哥,希望找個澳洲律師。雷哥說“沒問題”,打手機把華人大牌律師傑克張從床上叫起來。

傑克張從熱被窩鑽出來,知道這是一件名利雙收的好生意,立馬開著寶馬車趕到國際展覽館。傑克張聽了事件的細節後,先告訴麥克王,自己從熱被窩裏趕來處理這件事是要收取很高的費用,每小時的律師費用是二百五十元。

“沒問題,隻是能不能快點,爭取讓客人跟團一起回去。”麥克王想也不是花自己口袋裏的錢,重要的是把這些“爺們”的事情擺平。

“這種酒後發生性騷擾的性質,在司法界定上是可大可小的。”傑克張把名片遞給麥克王:“對於這種突發事件,我有處理經驗,我是資深律師,雷哥有沒有給你們介紹過我的光輝業績?”

“時間太緊張,還沒有來得及細說。”在雷哥眼裏,律師忽悠的本事更強大,更厲害,一往無前。

傑克張說:“這種案例有兩大關鍵因素,第一是事情的後果,第二是受害人的態度。具體談到這個案件……”

麥克王打斷傑克張的話說:“等會,等會,這事就已經成案件啦?”

傑克張說:“當事人到了警局,你們找了律師,案件就成立了。如果是民事糾紛,就不會驚動警察,你們也不用來請我。”

麥克王說:“案件就案件,快說吧。”

傑克張接著說:“具體到這個案件,我仔細分析過了,事情不大不小,可大可小。兩大因素可以合並。”

“怎麼合並?”麥克王聽不懂。雷哥也聽不懂,聽不懂才說明傑克張高深莫測。

“我剛才說了兩點,後果與受害人的態度,是這個案子的關鍵,”傑克張停頓了一下,對那幾張神情渴望的臉掃了一眼,然後接著說,“其實這個案子的後果就是根據受害人自己的態度來定奪的。打個比方,此事發生在大庭廣眾之前,證人太多了,不用特別考慮;她精神上受到刺激的嚴重程度,隻能由她自己說了算。所以這個案件的關鍵是這個姑娘的態度。”

雷哥聽懂了:“你的意思是那個洋妞說了算。”

麥克王說:“能不能找一個精神科的醫生來診斷一下,也不能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找醫生當然可以,但是精神科醫生也不是你讓他來,他就立刻趕來,有幾個人能像我那樣熱心公益事業?說句實話,我現在正在競選地區議員,樹立公眾形象,這事雷哥和許多地區選民都知道。不然我也不能深更半夜的為你們來處理這種高難度的案子。”

雷哥說:“張大律師,你就有事說事吧。”

麥克王說:“我們聽你的,大律師你快說吧,我都急死了。”

“再說精神科的心理醫生收費很高,比我們律師的收費還高,事情拖來拖去也不知道拖到哪一天?西洋人辦事的效率很差的,不如我們中國人。澳大利亞的警察也是這樣,白天上班的警察把犯人朝牢房裏一扔,夜班警察就把犯人給忘了。你們那個被逮進去的性犯罪者……”

麥克王馬上糾正道:“不能說是性犯罪者吧,他也就是多喝了幾口,對那跳舞的姑娘有一點非禮的行為。”

“再說,那個姑娘確實也穿了太少一點,我看著她們跳扭屁股舞,心也動了幾回。”

雷哥又問道,“你到底有什麼高招,快使出來。”

“這就有兩種選擇。”傑克張又看了麥克王一眼,“一是如果你要想讓當事人按時回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現在找到那位姑娘。由我出麵,和她談談,說服她,最好別起訴。做得好,當事人今夜就可以出來,但得多花錢;二是等著警察的說法,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這樣至少現在不用花什麼錢。兩種辦法由你們挑選。”

雷哥說“還用問嗎?要等還叫你幹嘛。”

麥克王說:“那個姑娘去了警局,可能是要錄口供。咱們趕緊走吧。”

傑克張說:“別著急,我得先弄清楚你們的態度,因為這姑娘的態度取決與賠償的數額,你們能賠多少?”

麥克王想了想說:“隻要那個姑娘不是獅子大開口,我們都能接受。”

“很好,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傑克張拍著胸脯,又補充道,“要不然,警局立了案,你們就慢慢打官司吧,一年也是打,兩年也是打,請律師的錢就像雅拉河的流水一樣,花花地流個不停。我可是在為你們安利集團鞍前馬後的效勞,又要為你們滅火,又要為你們省錢。你們安利的傳媒工具以後也要對我強尼公司的名字宣傳宣傳。”

雷哥說:“這好辦,用噴氣式飛機把‘強尼’的名字打到天上去。”

傑克張還要說下去,麥克王催著他快上了車,去遲了,警局雖說不會關門,可能換了另一茬不了解情況也不喜歡管事的警察,這就要等到明天了,明天還不知道會產生什麼結果呢?

雷哥路熟,開著傑克張的寶馬車把他們兩位送到了城區警察局。

麥克王對傑克張說:“我在車裏等著,你自己進去吧。我在美國都沒進過警察局,到澳洲也不能破例。”雷哥就在門口和麥克王討論安利保健產品的效果。

傑克張進去了。不到一個小時,傑克張又出來跟麥克王商量賠償數額。麥克王說:“那姑娘開價就是五萬元,我和她經過認真交涉,她才答應把金額降了下來。”

麥克王問他是怎麼說的?他說這是行業秘密,不好說。雷哥說:“我們又不是律師,又不會搶你的生意。你透露一些,讓我們學著點,將來碰上這種事情,我們也可以應付。”

“你還想碰到這種事情,花心不死啊。告訴你,洋妞不行,洋妞皮膚太糙,喜歡大喊大叫。你不是已經有海倫了嗎?別忘記可是我給你和你的新太太做的材料。”傑克張的嘴皮子說到那兒是那兒。雷哥瞪了傑克張一眼。

麥克王問:“你們在說些什麼呢?我一點也聽不懂。哪姑娘到底是怎麼說的,要價是多少?”

“看在雷哥的麵子上,我再透露一點細節。”傑克張說出實情,“我對她是這樣說的。這個酒鬼雖然是安利集團的銷售人員,但他鬧酒瘋肯定是他的個人行為,與安利集團無關。安利的中國老板表示,他們可以拿出一萬元,算是對此事的一點補償,再多,一分錢也不能拿出來了。那個姑娘說,‘安利不肯出錢,可以讓那個酒鬼自己賠錢,中國人不是很有錢嗎?’我對她說了,那個酒鬼就是百萬富翁,也不等於他肯拿出錢來賠償你。他也就是酒後和你擁抱了一下,然後摸了你一下。我是律師,知道這種行為還不能構成多大的犯罪,你也知道澳大利亞法律很寬鬆,不會對酒鬼怎麼樣?最多就是罰款,讓他去幹幾天義工。罰款,拿不到他的錢,讓他幹義工,說不定他就開溜了。他又不是你們澳大利亞人,去哪裏找他?就算警察把他在大牢裏關著,據政府有關部門統計,關在牢裏的家夥每一天要花掉納稅人的二百元錢,他的行為政府能讓他在牢裏享受幾天?就算法官判得很重,到時候把他驅逐出境,你能拿到他的一分錢嗎?他一回中國,繼續喝酒,馬上把這個不愉快的事情忘記了。”

雷哥說:“你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厲害,律師的嘴,割肉的刀,殺人不見血。”

麥克王說:“真不愧為大律師,比我們安利的藍鑽們的嘴還邪乎。”

傑克張繼續說:“那姑娘已經走投無路了。最後隻能請教我,‘如果你碰到這樣的事情,會要求什麼樣的賠償?’我對她說,那個酒鬼不就是抱了你一下,摸了你一下,又沒有把你壓在床上,你眼睛一閉,就當你的男朋友摸了你一下。她說這不一樣,感覺很不好,男朋友摸著舒服,讓這個酒鬼摸,一點也沒有愛情的感覺。我說,如果那個酒鬼找個妓女,幹一次最多兩百元。現在人家給你一萬元,不是兩百元。那洋妞一下子就想通了,她說有了一萬元,她馬上可以去度假,能和男朋友享受愛情的歡樂。我說,是啊,你跳那個穿三點式的舞蹈,要跳多少小時才能掙到一萬元錢?那姑娘徹底想通了,說要一萬元現金,她不能再去交稅,這事情和稅務局沒關係。”

“好,太好了!澳大利亞的華人律師太有才了。”麥克王點頭同意。

傑克張又進了警局,一會兒和那個姑娘一起出來了。傑克張用中國話對麥克王說:“如果現在就把賠償金給這位姑娘,讓她簽收,這個案件就結束了。”

雷哥說:“可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到哪裏去弄一萬元現金?”

麥克王說:“現金沒問題,但我們的客人什麼時候能出來呀?”

傑克張說:“這是個步驟問題,你把賠償金先付給這姑娘,姑娘收到後通知警察。警察確認姑娘得到賠償,不再追究這件事了,就可以放人了。但是在放人之前,警察還要對當事人抽血測驗酒精濃度,如果太高,還要再多等一會,我建議你明天一早再來接他。”

“也隻能這樣了。”麥克王打開隨身帶著的皮包,拿出一疊嶄新的百元大鈔,一萬元。讓那姑娘簽收。

傑克張眼睛也看綠了:“你們中國人現在真的太有錢了,皮包裏的錢上萬上萬地裝,也不怕強盜搶。不會是假鈔票吧?”

“你不也是澳洲的中國人,我是美國的中國人,全世界的中國人都是中國人。”麥克王也數給傑克張一千元現金,算他服務了四個小時:“我們安利怎麼會用假鈔票。我們安利的東西都是貨真價實的。”

洋妞笑眯眯地數了錢,在單據上簽了名,臉上已經沒有一點受過侵害的表情了。然後又和傑克張一起進警局辦了撤銷案子的手續。警察沒有當場放人,說讓那個中國酒鬼在牢裏睡一夜。洋妞和大家拜拜,說明天就去和男朋友商量度假去黃金海岸的事情。

這時候已經深夜三點,傑克張駕車回去睡覺。麥克王塞給雷哥一個信封,說是謝謝他的熱心幫助。信封裏是五百澳元。雷哥挺高興。

第二天一早,警車把那個喝多了的客人送到酒店,麥克王對他進行了不痛不癢的批評。酒鬼匆匆忙忙地洗了個澡,就跟著旅遊團去金礦挖金子。在車上,他繪聲繪色地講述在警察局裏的見聞:“澳洲的警察真客氣,問我要不要喝咖啡,咖啡裏要不要加奶,要一勺糖還是兩勺糖?比中國的警察強多了……我覺得挺好,我比你們多參觀了一個地方。”

雷哥和海倫談到這裏,兩個人都大笑起來。海倫說:“那五百元錢,我可是第一次聽說。擂台沒有打成,你又拿酒又撈外快。下次我也要去跳那個三點式的舞蹈,讓人侵犯一下,一下子就掙一萬元錢。”

“好樣不學,中國姑娘一脫就掉價了。”雷哥抽著煙說,“我現在想起來了,這次旅遊團裏的那個鮑導吧,以前我好像在安利的那些人裏麵看到過。”

“不會吧,我怎麼沒有看見過?”海倫也努力回憶著,“不過也難說,他們來了八千人,誰有過目不忘的記性?鮑導那張嘴,如果做傳銷,肯定是大哥大級。”

雷哥說:“可是在旅遊團裏,也沒有見到他對誰做過傳銷。隻是神神道道的,裝得很高深的模樣。昨夜,他在賭場還真把錢贏回來了。這個人真是吃不準是幹哪一行的?”

海倫說:“今天下午,我聽車上的遊客說,鮑導晚上要召集遊客開會,怪事,遊客召集遊客開會,我也是第一次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