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少女身旁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三名本地的少女團坐一塊兒,一個咬了口饅頭,道:“我娘怕我遭罪,特意叫我帶了鹵肉。”另一個道:“我哥哥前日打京城回來,帶了新奇的白糖糕。”第三個有些羨慕:“我也沒什麼好的,昨天蒸的半條鹹魚,給紅姐姐跟秀姐姐吃個新鮮。”
原來因知道陳家中午管飯,但隻是幹糧而已,於是這些少女便自家裏帶了簡單的配菜,三個人便湊在一塊兒,彼此交換吃食,如此吃起來也不單調。
三個丫頭嘻嘻哈哈,吃了一會兒,有人便看見旁邊樹下啃窩頭的少女,帶鹵肉的少女小紅便道:“你們看,誰認得她是哪個?”
帶白糖糕的秀秀瞅了一眼,便搖頭:“麵生,不認得。”
那帶鹹魚的丫頭卻道:“我知道她,之前我在南麵兒摘果子,聽兩個大娘說起來……她爹就是那個有名的醉貓兒……她是苗家的大姑娘,叫什麼來著……。”
小紅聽了,歪頭道:“什麼醉貓醉狗,我沒聽過。”
“原來是她,姐姐你不知道,”秀秀吃了一片鹵肉,覺得唇角沾油,格外滑溜,便歡喜道:“那個醉貓苗大,是個有名的酒鬼,喝醉了後六親不認,還愛打人,也不正經幹活……家裏窮的叮當響。她們家是在山那邊,偏僻了些,姐姐沒聽過也是有的。”
小紅皺了皺眉:“原來是這樣,怪道呢,你瞧她,隻啃窩頭,也不吃饅頭,怪不怪?”
兩人下手那小丫頭也噗嗤一笑:“她還隻帶了一塊兒鹹菜呢……可見是真窮的很,對了,我記起來了,她叫’阿潤’。”
三個少女在這邊唧唧喳喳,也不刻意放低聲音,三言兩語自然便傳到了那叫“阿潤”的少女耳中,阿潤垂眸吃著窩頭,吃兩口,便咬一口鹹菜,雖然聽到那些不好聽的,可臉色倒還過得去,也仍舊吃得不緊不慢,阿潤手中雖然隻有一塊小小窩頭,卻仿佛珍饈美味,細嚼慢咽,吃一會兒,又緩緩喝口水,間或漫不經心般打量周圍。
漸漸地,有些婦人吃完了饅頭,便起身整理,準備開工。阿潤見狀,這才把手中最後一口窩頭嚼了,把那塊沒吃完的鹹菜包起來,依舊也放回了腰間布囊之中,旁邊不遠的三女見狀,自然又是一頓遞眼色,臉上恥笑之意暴露無遺。
阿潤拎了籃子,鑽入櫻桃林中,行走間,看到草叢中一抹斑斕閃過,阿潤反應過來之時,那蛇已經無影無蹤,阿潤驚魂未定,怕是毒蛇,當下撿了根樹枝,輕輕地撥弄那草叢,正在這是,身後的小紅跟秀秀來到,見狀便問:“你幹什麼?”
阿潤見是她們,便道:“我剛才好像看到有條蛇……不過也許是看錯了。”
小紅笑道:“咦,在哪裏?捉到倒是好的,可以燉蛇羹了,好歹也是肉呢。”秀秀聞言,便掩口而笑。
阿潤聽出她仿佛有言外之意,卻也並不做聲,見那蛇不見蹤影,料必是聽了此處動靜逃之夭夭了,何況櫻桃園中也常見蛇蟲,若是嚷嚷出來,隻會叫人以為是小題大做,當下阿潤便將樹枝扔了,轉身走到一邊。
眼看紅日西沉,陳氏來招呼下工,女伴們三三兩兩出來,領了工錢,便往外各自回家。
阿潤仍是走在最後,小心地把三個銅板放入懷中,便高高興興地往外走,將要出門,忽然見門口有一枚銅錢,孤零零地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