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合時宜的聲音乍然響起,令趙弄晴變了臉色。
——“竟敢偷吃”四個字,像是針一樣刺的她十分不適。
賀蘭春華本是駙馬,跟趙郡主緣分已盡,她卻不舍,百轉千回地追來,且不惜私心留宿……雖然說不上是十足地“偷吃”,但她卻的確是懷著此意的。
望見趙郡主一驚之餘,眼中透出怒色,賀蘭春華卻輕聲一笑,不露痕跡地把手撤回,緩緩起身,對著圍牆外高聲道:“阿潤,你又在胡鬧什麼!”
外頭說話的自是阿潤,此刻正也胡亂叫著什麼“打死打死”,賀蘭春華自然聽得出。
賀蘭春華的聲音響起後,圍牆外頓時鴉雀無聲。
賀蘭春華索性走下台階,到了月門旁邊,看了出去。
正好瞧見阿潤從廚房猛地跳了出來,手中還握著一根木棍,氣勢洶洶。
賀蘭春華眼睛睜大了些,問道:“阿潤,你幹什麼?”
“大人,你在這裏正好,”阿潤氣道:“誰把吃的放在外頭,我都說了要放進櫥櫃裏,剛才我進來,這麼大一隻老鼠……”
阿潤比劃著,義憤填膺:“人都不舍得吃,都喂老鼠了!”
賀蘭春華覺得她比劃的那大小,不似老鼠,反像是隻貓了,差點笑出聲:“原來在打老鼠,行了,休要大聲嚷嚷,郡主在此呢。”
“郡主?”阿潤沒反應過來,念叨了一遍後才醒悟:“郡主?!”
阿潤大為驚恐。賀蘭春華正要示意她先退下,卻聞暗香襲來,正是趙弄晴走了過來,同他並肩而立。
“我以為是誰在此大呼小叫,”趙弄晴打量著阿潤,雙眸微微眯起,“原來是這個丫鬟。”
阿潤一看趙郡主,簡直想要抱頭鼠竄,逃離現場才好……想起宋和的叮囑,有些語無倫次:“我……我不知道郡主也在……我、我隻是……”
趙弄晴身邊兒的丫鬟看著主子臉色,頓時喝道:“大膽!你還手持兵器,想做什麼?”
“兵器?”阿潤不明白,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你難道是說這根木柴?我是用來打老鼠的……”
望著丫鬟指責的眼神,阿潤急忙把木棍扔在旁邊:“我真不是故意的……”
賀蘭春華笑道:“行了,郡主不會為難你的,你把廚房收拾好後就回去歇息罷,看過雙兒了嗎?”
趙弄晴轉頭看向賀蘭春華,眉頭極快地一蹙。
阿潤自然知道賀蘭春華在替自己開脫,忙道:“我正要去……還沒去呢,擔心小毛餓了,所以想來找點吃的。”
賀蘭春華點頭:“那快去吧。”
阿潤大大地鬆了口氣,趕緊逃進廚房裏。
這邊賀蘭春華回頭,對趙弄晴道:“阿潤出身貧寒,不懂規矩,讓郡主見笑了。”
趙弄晴道:“六郎,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粗俗的女子當管家?”
賀蘭春華道:“她雖然不通規矩,但人很能幹,做得飯菜也極可口……對了,天色不早,郡主也該早點休息了。”
此刻阿潤從廚房裏收拾了點東西,小步跑的極快,眨眼間就不見蹤影。
賀蘭春華眼底帶笑,也不說話。
趙弄晴心中自然惱怒,隻覺得天時地利的大好機會,偏給一個不識相的丫鬟攪了局,可惜生氣也於事無補。
趙弄晴壓下心中不快,和顏悅色道:“我跟六郎久別重逢,不知不覺竟忘了時辰,好吧,你也回去歇息罷……明天我們再仔細說話。”
夜色中,眼前的容顏愈發出塵,簡直令人無法移開雙眼,可這般良辰美景,偏偏無法相守。
趙郡主目送賀蘭春華離去,不免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