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一事,對眾人說:“用不著太悲觀了,你們想想這地仙村,完全被壓在大山底下,九死驚陵甲遲早要把山體撕碎,所有的東西都得被埋在地底,就憑這一點,天啟中最後的場麵也不會出現,這些刑徒飽受封師古的酷刑折磨,備不住到最後就胡編亂造一通蒙混過關,真要這樣,咱們豈不是杞人憂天了。”
我這麼說主要是想給眾人吃顆寬心丸,雖然我完全想不出古墓裏的群仙如何逃出棺材山,但我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出現,遲早而已,當前的處境下,滿心恐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就象剛才胖子說的那樣,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任何人能指望。
孫九爺雖然在把我們誑入烏羊王古墓這件事上,顯得老謀深算,實際上他一輩子深居簡出,本人並沒什麼見識,隻不過是出奇不意,連我都沒猜到他的背景如此之深,但到了現在,他心神早已亂了,根本拿不出什麼主張,隻好答應憑我安排。
我心想如今之計,隻能先想辦法躲過棺材山毀滅的浩劫,看情形逃是逃不出去,隻能固守待變,然後看看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再作理會。當即便取出《觀山相宅圖》來,問眾人這“棺材山”裏什麼地方最為堅固?要找一個穩妥的所在,最好是可進可退,避過四麵八方的“九死驚陵甲”。
孫九爺說要是“天啟”是真,咱們逃到哪裏,哪裏就是安全的,在“屍仙”出山之前,即使是“天崩地裂”咱們也死不了。
我說這件事不能這麼看,天啟中最後的“災難”會不會發生?而這災難又是什麼情形?不真正到了那個時刻,誰也說不清楚,而且盜星隻有一枚,咱們五個人是不是都對應此星?還是會有些人死在棺材山裏,有些人會帶著屍仙出去?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了,眼下能做的,隻有“盡人事、憑天命”而已,有道是“命是天注定,事在人作為”,咱們倒鬥摸金的原則是“寧走十步遠,不走一步險”,凡是自身能做到的事情,還是要竭盡全力去做。
眾人都覺是這個道理,便各自出謀劃策,最後參考幺妹兒和孫九爺的意見,一致認為地仙村封家老宅最為堅固,因為在封氏大宅的正堂屋,地下除了墓室,還應該有幾條與青溪鎮封家舊宅相同的地窖,是個藏納金銀、躲避兵禍的“戰備區域”,其位置在地圖中也有標注,那裏絕對封閉堅固,附近的棺材蟲也爬進不去。
我見石牢中有照燭推算用的燈盞蠟燭和殘油,心想此物正有大用場,但還缺點東西,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先在室中對那些屍骸拜了一拜:“諸位老少爺們兒,按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別看咱們來自五湖四海,可都有一個共同的死對頭,所以……所以我們有困難的話,你們可得多多支援,呆會兒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務必包涵,鹽多了鹹、話多了煩,我就不跟諸位同誌多說了,姓胡的要是還能活著回去,必定多燒紙馬香錁,度薦各位早脫幽冥,下輩子投胎保準都能當上領導幹部。”
說完我讓眾人剝了幾件刑徒的衣衫,找幾條斷肢無主的幹枯腿腳,浸上燈油,綁了幾支簡易火把,準備返回到地仙村時用其驅趕棺材蟲,然後的事就是找到出口,返回“地仙村”,石牢後邊的大門被重鎖扣了,但幺妹兒有拆銷器兒撬鎖的“蜂匣子”手藝,對付區區幾道鐵鎖不在話下。
推開石牢後門,見又是一段傾斜的石階通道,總之越往上就離地仙村越近,眾人也無心再去多想,魚貫鑽進暗道,一路舉步向上而行,盡頭處有個被鎖住的蓋子,再次撬開鎖銷,就覺眼前一亮,我定睛一看,原來兜了一圈,又轉回到了盤古脈腹部裂開的深壑之前,這裏距離地仙村後麵的村口不遠,四周有陽燧流動的石槽,依然循環流淌不絕。
棺材山裏的“地震、地顫”不斷發生,地仙村中的房舍卻還堅固,並沒有出現大規模坍塌,爬進山裏的棺材蟲仍在四周流躥,隻是畏懼陽燧,不敢接近通往欞星殿的玉窟。
我打個手勢,招呼暗道裏的人都鑽出來,正準備點燃火把前往封家大宅,四周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
那些從山壁上爬入地仙村的“棺材蟲”,象是突然被什麼恐怖的東西驅趕,如同一片片黑潮般向我們撲了來,它們似乎失去了常性,根本不顧石槽裏“陽燧”的威脅,爬在前邊的棺材蟲落入石槽當即死亡,但不斷死掉的蟲子,頃刻間就將溝槽填滿,其餘的前仆後繼狂湧過來。
我心想這要不是“棺材蟲”都瘋了,就是它們預感到地仙村裏有更恐怕的東西即將出現,在走投無路之際,才奮不顧身的要逃進盤古脈玉窟中躲避,這種情況下火把已經沒用了,我們五個人再不逃跑,都得活生生被棺材蟲啃碎了。
我心下駭然,正要招呼大夥趕緊退回暗道裏躲避,沒想到孫九爺卻已在身後把暗門的鐵鎖重新扣上了,而且往鑰匙孔裏塞滿了泥土,再想回去可就回不去了,我腦中“嗡”的一聲,再也壓製不住心頭的怒火,揪住他的衣領罵道:“孫老九,你他媽的真瘋了!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塊!”
孫九爺的臉上毫無表情,冷冰冰地說:“我隻是想看看命中注定的事情究竟能不能改變,要是天啟中最後的災難注定將要發生,爬過來再多的棺材蟲都咬不死咱們,相反如果咱們都被蟲子啃沒了,地仙村裏的死人就永遠出不可能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