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鬼帽子(1 / 3)

看罷了宅內,一無所獲,隻好到外邊再看,星雲土物億兆萬千,自然造化無奇不有,現在隻看了陽宅格局又怎能猜得到,隻好即刻動身去山上縱覽全盤,自然便見分曉。當下要求去高處觀望,馬宅後邊有片山坡,胡先生隨馬六河帶人上了山,登高俯視下來,隻見好一片“山明水秀、龍飛鳳舞”的風水寶地。

據說過了這片山,有個陰晦沉積的去處,以前蓋過“城隍廟”,又名“淤泥廟”,後來毀與戰火了,因為廟前有條“淤泥河”,所以才得此名,是由於這河中是半水半泥,也不管是澇是旱,這條河始終都有這麼多爛泥,近年來河水流量逐漸變少,原本一條數丈寬的河流,又被淤泥分割成若幹段,隻有在雨水最大的時候,才偶爾連成一片。河床則全是一叢叢幾尺高的亂草,有那些不明究竟的外地人,路過的時候想在河邊喝口水洗把臉什麼的,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如果一腳踩到草下的泥潭,往往就陷在淤泥中丟了性命,誰也說不清這“淤泥河”陷死過多少人。隻是這條河由於死人太多,除了河道最中間極窄一段的水質還算說得過去,大部分河道中一年四季都流著黑水,散發著一股股強烈的腐臭。

可淤泥廟舊址離此甚遠,與馬宅根本不在一條地脈上,馬六河見金點胡先生始終沒瞧出什麼名堂,心中更覺忐忑,就問他此地如何?究竟是吉是凶?不禁抱怨師傅傳下來的半本風水秘術現在已經式微,八成是前幾輩人傳漏了什麼,隻留下半本殘書,要不然怎麼會不太準確呢?

最後胡先生無奈地說:“端的是塊貴不可言的風水寶地,可為何……”說著話突然停下,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竟已變了顏色,驚呼一聲:“果然凶險!”

馬六河被胡先生嚇了一跳,知道多半是找出家中“觸凶犯煞”的根源了,忙問:“先生何出此言?哪裏凶險?”

胡先生抹了抹額上的冷汗說:“若非被我瞧破,你馬家滿門的男女老幼,都要到陰間做鬼去了。”

馬六河對風水之說信入骨髓,聞聽此言,心下更是駭異無比:“咱家這風水寶地,怎會有如此凶險的運勢?”

胡先生指著山下對馬六河說,你且用眼細看,馬宅西側的高山象個什麼?馬六河順著手指看去,隻見自家宅院後麵有座秀麗蔥鬱的山峰,平時也見得慣了,習以為常,並未覺得怎樣,但此刻加意端詳起來,不覺也是一聲驚呼:“分明象是一頂帽子,這是……是戲文裏判官的帽子啊。”

胡先生說,那山峰上窄下豐,高處兩峰相對聳立如錐,山形避陽取陰,恰好籠罩馬宅,此種形勢在風水裏有個俗名,喚作“鬼帽子”, 也難怪閣下家裏生意興隆財源滾滾,因為這正是條森羅殿前判官收冥錢的財路,你這座宅子哪裏都好,造得沒有半點問題,隻是扣在“鬼帽子”下,豈不是把此宅當做了陰宅冥府?恕我直言,不出三年,馬老爺您家裏就要死得雞犬不剩了。

馬六河驚得魂不附體,當場揪住胡先生懇求道:“先生務必救救我全家老小,不管要廢多少錢財,盡管開口。”

胡先生寬慰他道:“馬老爺倒是用不著擔驚受怕,拚著舍了此宅,你全家搬走就是了,現在走還為時不晚。”

馬六河心裏可舍不得這塊納財的寶地,眼珠子轉了兩轉,央求胡先生道:“建造這座大宅雖然花費不小,但也沒什麼舍不得的,隻是那鬼帽子明明是片聚財的好風水,怎好使它寂寞無用,還求先生幫著想個妙法兒,周全我馬家守住這條財脈。”

隨後馬六河又拿出幾根金條,軟磨硬泡讓胡先生再出良策,那胡先生隨師學藝之時,就已知道一句古諺——“山川爾能語,葬師無食所;藥草爾能語,醫師無食所”,風水之說不應過分迷信,但古代先賢至聖也曾常談“天人相應之理”,有時候山川地理似乎確實能夠左右吉凶禍福,所以胡先生總認為風水一道並非虛妄無用,也時常考慮給自己找塊風水寶地,等到百年之後,蔭福家門子孫。

架不住馬六河苦苦哀求,胡先生隻得同意,其實要想留住“鬼帽子”這條財脈,倒也並非是什麼難事,隻須陰陽顛倒即可,先把陽宅舍了,然後再牽祖墳過來埋葬於此,馬家的生意仍會越做越發達。

馬六河喜出望外,心花怒放,一張老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連讚胡先生不愧是“金點”中的高人,省裏的名家都請遍了,誰也沒看出馬宅哪裏凡了凶煞,可胡先生是火眼金睛,在山上一眼就能窺破玄機,真是神仙般的本領,遇到如此高人,必是該當咱馬家氣數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