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那呆子害了什麼病?給不了女人幸福的病?哈哈哈——講那外來的上帝狗屁用也沒!
你查我的聊天記錄?那你加個密吧,我本無意。這樣好,都是你我喜歡的風格。這點我欣賞你,我們沒什麼可隱瞞。
你隨便好了。我沒什麼要對你澄清的。你認為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我沒必要給你做解釋。
哦,這是什麼,這就是你宅著所幹的事嗎?我勸你別再看下去,你會後悔的。你給我站住!你聽著!——你的任性我可以忍受,你的怪僻我還可以當成任性當成難能可貴的矯情,你忽然愛那個外來的上帝我也沒什麼意見,甚至你父母把我當成個小工——千萬別憤怒別睜那麼大眼睛,我說的都是事實!我是想告訴你,姝縵,這些我都可以忍受,除了……我們為什麼不能平心靜氣呢——哦,算了。我說的不是你所指的意思!不要抱怨,你最清楚這是為什麼!你聽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忍耐你……噢噢!你還在這裏狡辯——我知道我知道,你借著那呆子轉移和逃避?我可不上你的當!你一輩子都想逃避現實,你嫁給我就是為了逃避……砰!臥室門將他子彈一樣彈跳的憤怒擋回來又以絲毫不減弱的力量擊穿了他的身體,跳躍的舞曲即刻漫延出來銜接上方才被關閉上的一道門所隔阻斷了的空氣。
他咒罵著抓了一件外衣熊熊出了門,用力過猛了,防盜門發出巨大的一聲響,憤怒地與門框碰了一下又彈開了,震掉幾片白牆皮。
二十九
不知陽光何時從窗外擠進來,透過被一隻過於急躁的手匆促中拉得不太嚴實的窗簾落在溫良的臉上。他從恍惚中一點一點跌入現實,陽光有意要驚醒他,在他睜開眼睛時加強了力量刺激逼迫著他。他轉過臉,陽光也正散布在零亂而溫暖的床鋪上,散在她長有汗毛的臉頰、頭發上。她半側著躺著,似乎還在熟悉中,一半臉頰藏在枕頭中,一隻胳膊伸過來,橫在他的枕下,像一個溺水中的人那樣。他小心翼翼地探身爬起來,片刻的茫然擊打著他昏睡了一宿的頭腦,他不能確信,就在前幾個小時,他們的四肢曾經糾纏在一起,那隻光胳膊曾緊緊地纏住了他的脖頸。一切在陽光下顯得過於虛幻,可她的確是個活生生的現實。他站在窗前,雙手撫著額頭。房間裏金色的塵埃在飛舞,舞成一道道耀眼的光束包圍著他。
衣裙散落在床前的椅子上,一隻手伸過來悄無聲息地抓起,她沒問他在思考什麼,穿好衣服無聲地出門而去。留下他一個人在窗口吊了很久。
他們整晚糾纏在一起卻沒有像戀人那樣告別——溫良從窗口轉過身來,他覺得這點很重要。床鋪上似乎還殘留著淪肌浹髓的感覺的微粒和一陣令人頭昏腦脹的氣息,恍恍惚惚再一次浸漫透他的感官、思想以及視力。他們從黑夜的深處跌進來的房間顯得虛幻而空闊。
他拿出手機,他不知自己原來要撥打給那個人在那頭傳來一聲惺忪的“喂?”時他愣住了。
“喂。”她的聲音像這個早晨一樣讓人恍惚。他看了一眼號碼,確信是她這個人。
“哦,沒什麼。昨晚喝多了,我……”“你不用解釋。文濂剛才來過電話了——”即使你剛在她麵前摟抱過文濂,她也會這樣懶淡的口吻跟你說話,憤怒又在心底萌動,他極力地壓住它那過於衝動的無數觸角後才注意聽她說的話:
“她說什麼了?”聽上去他似乎要截住醫生給他過早下的診斷書。“我知道你不高興去,”他感覺自己的心懸起來,像窗口靜懸著的一片孤零零的樹葉。她的聲音就像結冰的湖麵般,她的臉頰也正如此。“我們就不用過去了……”
後麵的話他再沒有聽到,樹葉歡快地抖動起來,風劃過窗玻璃。
“如果你有興致,我們這陣就去吧。我們應該去看看爸媽,很遺憾我們沒有孩子,你不會體會到一個母親的心……”
麵對姝縵那張臉時,他不知這番話還是否說得出口。
“對不起,昨晚我不該打他。我知道這不關他的事。”他分不清是快樂還是迷茫使他迫切地想給電話那頭的人道出一個個虛妄的時刻。他想跟她靠近並求得她的理解。
“你說什麼!”他感覺到她失聲的憤怒像一頭大象衝出了她的身體,這令他方才的悔過顯得滑稽。“你這個混蛋!”為了他,她不知叫了他多少個混蛋。結冰的湖水有時候是個假象,難保你不被表麵那一層堅實的冰霜誘惑著掉進去。陽光漸漸就布滿了房間,不但驅走了空虛恍惚,而且,給他帶來了暖融融的滿足感,就連方才那陣憤怒的局促和壓迫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