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陵那裏接了信,我不禁微微一愣,這信封,竟是印著蘭花的銀色,封口上,印著一朵蘭花形狀的蠟封,逼真的像是剛剛采下來的一般,連香氣,都是淡雅的蘭花味兒,飄渺的讓人意亂情迷。
這就是主子讓交給我的信?我不禁微微一愣,看向了西陵,我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像主子那般的陰沉的人,竟是會用帶著這種清新味道的東西!
那是當然,主子讓轉交的東西,誰敢亂動手腳?西陵揚了揚眉,那好看的丹鳳眼,也隨著微微上挑,難怪,許多人都認為他會成為今年的頭牌,他這般的一個妙人,的確是有這樣的天份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嗬嗬,哪裏是我這樣的俗人可比?隻是,為何,主人竟是沒有留下西陵,確切的說,是看都不曾多看西陵一眼,就讓他回來了呢?這是我一直都沒有想通的問題。
看著我做什麼,我的臉上又沒有字。
見我傻傻的盯著他的臉看,西陵不禁失笑,伸手,在我的眉心彈了一下,可別誤了主子的吩咐,惹了禍端,介時,我可保不了你。
我知西陵是跟我開玩笑,也隻是不置可否的跟著他笑了笑,像我們這些樓子裏的人,哪個不是活在針尖麥芒上的?保全自己都是奢望,別人,嗬嗬,別人的命,能比自己的命值錢麼?!
拆開了蠟封,抽了信紙出來,一股淡雅的蘭花香,頃刻間溢滿了整間屋子,我和西陵皆是一愣,原來,這信封上的香味,竟是從裏麵透出來的!
你先看罷,我去給你拿些水來,西陵淺淺一笑,站起身來,轉身出門,主子的信,給誰的,就是隻有那一人能看的,旁人,不能,也不敢亂看,我知西陵這是要借故離開,怕自己忍不住好奇,瞟到了不該看的,惹禍上身。
去吧,我正好有些渴了。
我也樂得支開西陵,倒不是說,我小氣,而實在是,我怕這信上,寫了什麼關於主子放在我身子裏的“懲罰”的言語,被他看了去,日後見了麵,尷尬。
待打開信紙,看著上麵的吩咐,我便是知道,我多想了,那偌大的信紙上,竟是隻在中間寫了一行清秀的小字:今晚,戌時,耀閣。
耀閣,是主子偶爾會用來寵愛小倌的地方,在別緒樓的後院,名為閣,其實,說是一處院子,倒更加貼切,傳聞,那裏,有種類繁多的玩意兒,但凡是進了那裏的小倌,能活著出來的,還從來沒有過。
看樣子,今天,就要是我的死日了,這般想著,我竟是莫名的想起了昨日裏,看到的主子的那雙眼睛來,罷了,能死在他的身下,也算是值了,我笑著歎了口氣,自嘲的搖了搖頭,說來好笑,尋常裏,割破一點手指,我都要哭上半天的,怎得,現在,竟是膽子大的連死都不怕了?!
不多時候,西陵便是碰了一盞茶回來了,聽說,主子要召我去耀閣,險些沒拿穩茶碗,淵離,昨日,你可是做了什麼惹惱主子的事兒了麼?
我……我先是因為腿軟,沒能及時去往夕宴,讓主子平白等了小半個時辰,又是見了主子,忘了見禮,然後……還在主子要我伺候的時候,暈了過去……
我答得聲若蚊蠅,這任何一條罪,都夠我死上幾百次了,可是,今日,睜開了眼,卻是見自己還活著,不得不說,這,卻是連我自己都沒敢想的。
聽了我的話,西陵吃驚的瞪大了眼,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別說是客人,便是我,也會有一種要把他攬進懷中,好生撫慰一番的衝動。
我本以為昨日就會死的,卻是不了,竟又多活了一日,這一日,已是賺到了,你也不用替我傷心,這是我的命,天注定了的,你若還拿我當朋友,就待到明年的今日,幫我燒兩把紙錢,也免得我到了那邊,衣食無著。
我笑著勸了西陵一句,便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從他的手裏接過了茶碗,一飲而盡,我聽管事們說過,進了耀閣的小倌,大都是因為受不住愉悅的極致才死的,嗬嗬,也沒什麼不好,愉悅而死,總比疼死餓死要強,好歹,做了鬼,也是個風流鬼。
召我去耀閣的帖子,不多時候,便是到了管事的手裏,然後,小半個別緒樓便是開始忙了。
先是由三管事親手給我洗了第一遍身子,再是由幾個未伺候過人的小倌去西園裏采了花瓣回來,磨碎成了泥狀,覆滿全身,纏上一層布帛,抬到一個黃土的炕上“蒸”,小半個時辰之後,二管事為我洗去了這層花泥,連帶著修剪了手和腳的指甲,再然後,才到了大管事動手,他給我拎到了一張軟榻上,鬆骨。
我感覺的到,在洗我的下身的時候,三管事和二管事都是微微吃驚的,所以,在大管事給我鬆完了骨之後,我便是忍不住扯著他的手臂問了出來,大管事,主子放在我身子裏麵的“懲罰”,到底是怎麼一個東西?
反正今日便是死日,多問一些,想必他們也不會太過無情的不告訴我,我在心裏默默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