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也的確就要答應這位CEO了,但在最後那一刹,他看到了林依眼中的一絲嘲弄,於是對周偉揮揮手:“一切等我身體好了再說,你可以走了。”
“祝您早日康複。”周偉嘴角的笑容垮塌,然後操起他的財務報告就走。
“你也應該走了,還有保鏢們都到病房外麵去。”任飛對張克以及他帶來的那群人說。
這些人也都一言不發地走了之後,任飛看向林依。不知道為什麼,他反而願意相信這個商業戰場上的敵人,而不是父親留給他的“爪牙”。那些任氏集團的人讓他不安,讓他無法接受!
“我不能相信那些人,說不定殺死我爸爸的凶手就在他們之中;也可能,他們早已經成為了棋子,是別人故意安插到任氏集團的內奸。”任飛看了看窗外陰霾的天空,接著說下去,“我不怎麼懂經濟學,但那個叫周偉的人這麼迫切地想要股票上市幹嗎?難道董事會裏有人急缺現錢,需要把股票賣出去?這麼一想的話,殺死我父親的凶手很可能就來自董事會了。”
林依淡淡一笑:“你不應該跟我說這些,我們是敵人。”
“我忘了這一點,也許因為我的命是你救的。”任飛也無可奈何地低下頭去,“當然,你也可能是為了博得我的好感,故意救我的,畢竟對S城來說,我是頭腦簡單的野孩子。”
林依大笑起來,用手一甩她的金棕相間的卷發,瀟灑地推門離去:“再會!我的確該走了。”
五天以後任飛出院了。
出院的時候是夜晚,而且那一夜黑得很深沉,既看不見西方地平線上的天狼星,也看不見統領星空的獅子座。
在張克和保鏢們的陪同下,任飛來到了一片占地甚廣的哥特式住宅小區。裏麵的別墅尖塔高聳、大窗帶花、束柱修長,雄偉而神秘。
“真是抱歉,您的哥哥們不希望你住到他們家裏去,所以,委屈您先住在這兒。”張克說,“這兒就是您父親生前投資興建的小區,聖杯騎士,Knight of cups。”
小區靜得就像是墓地,樹影婆娑,猶如鬼怪。任飛根據他所聽說的情況問張克,這兒的房子是不是都賣不出去了? 張克告訴他的確如此,因為任建的死,這些住宅總讓人覺得有點異樣,遲遲賣不出去。除了設計這些公寓的女3D建模師“張卿瑤”曾買走了9號公寓之外,其餘的都無人問津。
目的地很快到了,張克打開了13號別墅的門,一隻黑貓從他的皮鞋前跑過,用尖利而淒涼的聲音“喵喵”叫了兩聲。
就這樣,張克把任飛安頓進了這幢怎麼看怎麼不吉祥的公寓裏,也許,這兒唯一的好處就是離英華大學不遠。
任飛漫無目的地在自己的別墅裏轉悠著。一切的裝潢都相當得體,客廳中米黃色的皮沙發搭配緹花布單椅顯得造型典雅。浴室和臥室裏是頗具原始風味的手染地毯。牆上掛著名畫,雖然他不懂這些玩意,但知道它們價值不菲。
轉了一圈之後他洗漱上床,關燈睡覺。他倒不怕什麼神魔鬼怪,計算機專業的他完全不相信這些東西。他擔憂的隻是明天,明天的命運又會是什麼樣的呢?他發現自己是個局外人,在都市叢林裏流浪的大男孩。
次日7點的時候張克準時到達,帶著他前往英華大學。
一路上張克對由幾個不知從哪跑來的荷蘭人投入巨資建成的英華大學讚不絕口。
是的,英華大學有美觀的學院建築,以及各種好得足夠培養大科學家的器材設備。但從第一眼看到它開始,任飛覺得自己無法愛上它。
上課鈴響起之前張克留下了一句:“由於你受傷而延期的董事會將在下周五舉行,到時我還會再來。”就又離開了。
……
日子如風幹的蝴蝶標本,從牆上跌落,碎作粉末,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春的美麗和驕傲在迷茫的日子裏流逝。
無奈,但無法抗拒。
星期四的那天下午,任飛被兩個剛認識就搞得好像老朋友一樣的同學--又矮又胖的王寶樹和又高又瘦的陸大海拖去參加一場莫名其妙的交誼聚會。
聚會就在英華大學的活動中心舉行。參加宴會的男男女女都神色飛揚、談笑風生。
任飛平生第一次被人當做焦點,被各式各樣的目光籠罩--當然他也明白,一切都是衝著他“任董”這個金字招牌來的。雖然任氏集團內部危機重重,但在外人看來,它依然是個龐大得嚇人的家族企業。
任飛依舊穿著很久都沒有洗的,尺寸過大的深藍色風衣。在過去,女生們管這叫“不修邊幅”,不過在此刻,卻立刻變成了“有個性”。
不少的女生不約而同地向他暗送秋波。不到片刻功夫,就有兩位女生“匆忙間”把披肩滑落在了任飛身前,三位女生“一不小心”把首飾落在了任飛的眼下,更有一位女生“一不留神”被自己的裙子絆倒,整個人都差點跌入了任飛懷裏。
任飛隻好皺著眉頭把這些女生們丟在自己麵前的披肩啊首飾啊撿起來,歸還主人,至於那位往自己懷裏撞過來的女生,任飛隻好閃了。他不是個逢場作戲的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想我要走了,不早了。”任飛很快就對這種無聊的聚會厭倦透頂,早知道寧可當宅男也不會來這。
王寶樹、陸大海都連連挽留,但任飛果斷地拒絕了。
“那我們陪你到校門口吧,我還想和你聊聊呢。”王寶樹吞吞吐吐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