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聖堂的演講(改)(1 / 3)

伯爵府門前出奇地冷清,大概是因為下雪了。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還未掃的雪很快又鍍上了新的一層。

守衛長開了一頁門,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又關上了。弗裏奇伯爵就坐在守衛廳裏,巴洛克風格的躺椅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但他接受了,畢竟這是貴族的象征。壁爐裏的火堆隻剩了餘燼,這樣的顏色與溫度剛剛好,就像秋天的落日一樣。

他光著手撫摸著水晶球,裏麵簡單的魔法紋路若隱若現,但沒有彈出畫麵——伯爵府確實有幾天無人造訪了。他反而覺得很輕鬆,“魔法師又需要什麼政治朋友呢?”他想。

他接受王上的封爵已經三年了,若是現在不履足政界,也許以後都不再有機會。但對他來說,伯爵的厚祿已經夠他生活地很好了。他需要履行的義務隻是偶爾在宮廷魔法學院授課而已。更何況,他在帝國魔法議會也掛上了職務,裏麵的待遇一樣也很優厚,他需要做的隻是接受研究課題而已,這在他看來絕對不是義務。有誰會把他確實想做的事情當作義務呢?

他研究的課題是基本魔法元素的斷裂性釋放。這確實是令他感興趣的東西,因為這是研究魔法本源的課題。他曾不止一次想對魔法本源做研究,年輕時他跟隨一個不願意接受封爵的老魔法師學習魔法,那個年代在他看來還停留在魔法現象的衍生,從未有人對魔法做本質的研究。他問過老師魔法到底是什麼,但老師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魔法是上帝對人類額外的賜予,魔法師隻管如何去掌控它,至於它到底是什麼,那不是魔法師有能力理解的事情。

後來老法師開始了流浪之旅。他經老法師推介,進入宮廷魔法學院學習魔法,更加係統的授習不僅沒有令他疑惑稍解,反而令他愈發想要一窺究竟。

但宮廷裏的老魔法師們甚至比他的老師更加堅決,他們拒絕參與討論魔法本質,理由與老師一樣。

後來帝國與隔海相望的敵國開戰,宮廷魔法學院的畢業生們被征召去參戰。戰爭持續了三年,以和平作為結束,鮮血卻漂紅了悲憫之海。

畢業生弗裏奇因為在帝國邊疆的吉格羅海峽海峽用冰咒大魔法破碎了敵人的一次急渡計劃,被元帥譽為是左右戰局的魔法師。王上親自為他加上一等伯爵勳章,這是帝國五百年以來魔法師所獲得的最高榮譽。

他在帝國魔法師中的威望日漸攀升,不僅因為他使得帝國邊疆免受敵人荼毒,更因為那記大魔法。

因為魔法師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大魔法了。那樣壯觀的景象使得他們不能相信這是人力所為——整片吉格羅海峽在一根法杖的支配下,憑空成了冰天雪地,一整支敵軍艦隊被徹底冰封。雖然敵艦裏的五千多名士兵被冰係反演魔法解凍,但他們都與廢人無異了。

這樣的魔法掌控力雖然在曆史上並非罕有,但在魔法文明日益衰敗的今天,足以令絕大多數魔法師歎為神跡。

帝國魔法議會邀請弗裏奇做一次有關大魔法的演講,他在會上解釋說大魔法的施放離不開他多年對魔法本質的思考,並委婉推翻了魔法連續鎖定的定律。

魔法議會似乎看到了魔法振興的希望,老魔法師們也不再抵觸對魔法本質的討論。年輕的會長決定以弗裏奇為首的魔法師進行魔法本質的研究,具體的課題則由弗裏奇等魔法議會的一級研究員議定。

弗裏奇的願望得以實現,帝國魔法議會開始了艱難的革新,但畢竟開始了。不僅本國的魔法學術交流日益密切,帝國的一些友好鄰國也參與了進來,就連剛剛息戰的敵國也派遣了三名魔法師前來交流。

帝國官方希望國際間的學術交流必須在一定的尺度以下,並承諾以負擔魔法議會新研究的全額費用為代價來換取弗裏奇未完成理論的保密性。

他毫不在意這些細節,在他看來,他的理論保密與否與他自己毫不相幹,他需要的隻是進行研究。

弗裏奇放下了水晶球,攏了攏綢絲長袍,走出了守衛廳。守衛長正在門外,對弗裏奇尊重地敬了一禮。弗裏奇搓了搓手,說;“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赫德,你不用敬禮,你先進去吧。”

赫德守衛長微微頷首,一聲不吭地走進了守衛廳,但直到弗裏奇走到伯爵府中庭他才關上房門。

弗裏奇走進了後院的書房,輕快地合上了房門,他走向了書桌。巨大平整的靈頓石書桌對麵的牆上懸著一根法杖,杖頂的寶石正幽幽地發著藍光,幽暗空曠的書房在這微光的照耀下,還沒有顯得那樣寒冷。他心裏有了一陣暖意,仿佛這個書房就是他的歸宿。

他沒有點亮壁燈,仿佛任何外物的出現都會打破這裏的安寧與靜謐。這幾天演算的基本元素斷裂鎖定的結果在他腦海裏一一浮現。他閉上雙眼在心裏默念了一串咒語,一串從來沒有過的咒語。他輕輕抬起雙臂,雙手捧著麵前一團幽暗的空氣。他沒嚐試過空手施法,但他這次打算這樣做。

他的咒語很快念完了,他手裏的那團空氣很快變得“粘稠”起來,並漸漸發出了溫柔但奪目的光,這團光慢慢亮了起來,成了一個直徑有半米的“光球”。漸漸地“光球”多了起來,不止他手裏有一個,房間四處都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光球”。有的“粘”在天花板上,有的“懸浮”在空中,有的“漂浮”在大理石地麵的羊毛氈上。

球越來越多,房間越來越亮,但奇怪的是看不到一塊陰影,光的反射定律仍然作用著。失去了陰影的物體仿佛漂浮在亙古的空間裏,連時間也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