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徽商商旅(2 / 3)

大鹽商汪氏的南園已有“深柳讀書堂”、“穀雨軒”、“風漪閣”等美景,汪氏還不滿足,便設法買來江南太湖石九塊,大的高如屋頂,小的有一臂之長。其石“瘦、皺、透、漏”,大洞小洞相穿,別有情趣。有的放置“海桐書屋”,有的立於“澄空宇”,有的在“玉玲瓏館”安置,有的擱放於“雨花庵”。汪氏為之取名為“九峰園”。

揚州私人園林講究“奇思妙想”,又不失含蓄淡雅,人文景觀與自然景觀巧妙結合。當時揚州藝術界所追求的“奇”、“瘦”、“巧”等意境,已被融於園林藝術之中。

大鹽商有的是錢,建造園林時往往不惜重金邀聘名人大家進行策劃。在揚州徐凝門街花園巷東首有一座“雙槐園”,是徽商吳家龍的產業,據說是清朝丹青大師石濤的創意。他還親手搬石造型,堆成一座假山,即為如今“片石山房”中的有名景點。如今還保存著假山和楠木廳,假山在20世紀80年代末被修複,主峰高10米,臨池而立;片石奇特,腹藏石屋,故有“片石山房”之稱。池南岸有水榭三楹,與假山主峰相對。石濤曾有詩曰:

白雲迷古洞,流水心澹然,半壁好書屋,知是隱真仙。

從此詩便可窺尋石濤當年對園林藝術的一番構思,即把環境與人“合二為一”,景中出情,情中顯景,達到“清高出世”的意境。

也有人從揚州園林建築中感受到文人“妙筆生花的匠意”,其“結構如才子筆”。有的直接說道:

造屋之工,當以揚州為第一,如作文之有變換,無雷同,雖數間小築,必使門窗軒豁,曲折得宜,此蘇、鬆工匠斷斷不能也。

由此不難理解揚州素有“翰墨西林”之稱。而這都與“賈而好儒”的徽商的某些嗜好有關。即使不是“滿腹經綸”的徽商也不甘落後,追求時尚就是追求“奇靈”的園林風格。

三、捐資興教不惜財

徽州語境

歙縣大鹽商曾說:“富而教不可緩也。徒積資財何益乎?”基於這種認識,鹽商對文化教育事業非常重視,而且相當舍得投入。很多鹽商家中都有私塾,專門聘請一些學者來家中坐館教書。

大鹽商鮑誌道的弟弟鮑方陶,幼時家中貧窮,但酷好讀書。當發現市麵上流行的一些童幼讀物如《論語》、《孟子》等並非善本時,他曾央求家鄉的富貴人家重新刊刻這些著作,卻遭到斷然拒絕。後來,全家移入揚州經營鹽業,稍稍富裕時,鮑方陶便著手對《論語》、《孟子》精心校勘,並刊刻,然後將這優良版本分發到各鹽商的家塾中收藏。家塾是家庭專門用來教育自己子女的學校。為了更好地教育自己的孩子,客居他鄉的徽州商人常請當地比較有名的教師來家塾中上課,雖然所花費用較多,但他們並不吝惜。

除了私塾外,徽籍商人還熱衷於捐資建書院,用來普及和提高一方學子們的文化水平。我國書院始於唐代,宋元以來,書院日益增多和普及,至明清時期發展到鼎盛。徽商對書院的支持,為地方官吏所稱道:“揚州故屬郡治,兩淮商士萃處於斯,資富能訓,英才蔚起,鹹踴躍歡迎,願光盛典。”

由於有鹽商在財力上的支持,清代揚州的書院迅速得到恢複和重建。三元坊有安定書院,北橋有敬亭書院,北門外有虹橋書院,廣儲門外有梅花書院,童生肄業者,則有課士堂、邗江學舍、廣陵書院等,訓蒙則有西門義學、童子義學等,柳詒征在《江蘇書院誌稿》中說:兩淮鹽利甲天下,書院膏火資焉。故揚州之書院,與江寧省會相頡頏,其著名者有安定、梅花、廣陵三書院,省內外人士鹹得肄業焉。

這些書院、學校的資金大多來自鹽商和鹽運使司的運庫。正是緣於雄厚的經濟實力,揚州書院的地位和南京不相上下。

安定書院是清康熙元年由鹽運使胡文學與一些鹽商共同籌款而建的。梅花書院是由鹽商馬曰琯獨自出資,原名為崇雅書院,後改為梅花書院,至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馬曰琯的兒子馬振伯呈請將書院歸公,至此,書院由鹽商承辦。敬亭書院由兩淮商人出資建於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擔任過兩淮總商的汪應庚在清乾隆元年(1736年)見揚州府學(即江甘學宮)年久失修,破敗不堪,便捐助五萬銀兩用於重修。重修後的府學“輝煌輪奐,煥然維新”。其後,汪應庚又拿出2 000銀兩置辦教學配套設施;拿出1.3萬銀兩,一部分用於購買上等田地1 500畝贈給學校,一部分作為日後修補校舍和貼補鄉試的費用。《清稗類鈔》的“汪太太捐資助書院”中載:“汪太太者,為汪石公妻,石公乃兩淮八大鹽商之一也。揚州有安定、梅花兩書院,絀於經費,太太獨捐資數萬以為之倡”。這種經常性的捐助在推動、促進書院的壯大、發展中的作用是不應該被忽視的。

由於鹽商們對教育的重視,揚州在清代人才輩出,整個清代揚州府進士總數達348名,而且還有11名一甲進士,揚州成為國內重要的文化發達地區。揚州學派的許多學者都曾執教於書院,從而互相切磋,形成一個學術群體。

四、徽風吹醉揚州夢

揚州之盛,實徽商開之,揚州乃徽商殖民地也。

因此,揚州社區文化被打上了明顯的徽州鄉土風俗烙印。

古代揚州

徽州“鄉俗不論貧富,臥起俱遲”。這種睡眠習俗後來成了鹽商中的時髦風尚。“長夜歡娛日出眠,揚州自古無清晝。”眾鹽商的夜生活可謂“精彩豐富”,宴請享樂,載歌載舞,個個精神百倍,不停地唱呀、跳呀、鬧呀,四肢和五官都發揮了最大潛能。可是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個個哈欠連天,困意綿綿,睡下再也不想起。這種“三竿紅日尚高眠”的陋習,連乾隆皇帝南巡時也看不慣。回京城後,皇上看見皇太子因睡懶覺而耽誤了讀書,就責備說:“汝欲逸樂,何不作淮南商人子,而必生我家耶!”意思是說,我清廷皇室怎能像揚州鹽商那樣享受大白天睡懶覺的逸樂!可見,晝眠晏起,已成為鹽商圈子中時興的風尚。

徽州人祭祀土地神最為虔敬。這種習俗在揚州也廣為流行。

揚州好,二月月初頭,土地祠前燈似錦,淮鹽店裏酒如油,歌吹不曾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