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3 / 3)

雲襄順利地接收了莫爺一幹門下,照著名冊一點,竟有百人之眾。這些人雖然隻是些街頭小騙子,無論武功還是智謀皆不入流,忠誠度更是難以令人放心,但隻要善加利用,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尤其他們在江湖一帶混跡多年,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這對雲襄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幫助。

處理完莫爺留下的雜務,雲襄這才帶著筱伯去與舒亞男和明珠會合。他聽筱的說這幾天自己忙著收服莫爺這些門下的時候,舒亞男和明珠用上次在鴻運賭坊搞到的錢,幫他在金陵買下了一處僻靜的宅子,以方便他養傷。上次被鬼算子擊傷後,他的傷一直都沒好完全。

隨著筱伯來到自己的新家,雲襄暗讚舒亞男和明珠的眼光。這宅子雖不算大,但四周環境清靜,雅而不俗,很對他的心思。明珠像個開心的孩子,興奮地領著他四下參觀,而舒亞男卻推說身子不舒服,獨自回房歇息去了。

好不容易將明珠打發去準備晚餐,雲襄獨自來到舒亞男房中,見她一臉倦容地歪在榻上,雲襄關切地摸向她的額頭:“你怎麼了?不舒服?”

“沒什麼。”舒亞男擋開雲襄的手,起身來到桌邊,背對著他淡然問,“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雲襄感覺到自牧馬山莊回來後,舒亞男就在房間回避著自己,甚至再沒有跟他說一句體已話,也沒有任何親熱的舉動,這令他直懷疑那一夜的激情,隻是自己生病時出現的幻覺。他好幾次都想問舒亞男,卻又怕她尷尬,隻好悶在心裏。見她問起下一步的打算,雲襄歎了口氣:“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自己為何會在南宮放麵前屢屢受挫。除了南宮放本身聰明過人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我自己。”

舒亞男終於回過頭:“什麼原因?”

“我一方麵低估了南宮放,另一方麵又太性急,才早暴露了自己的存在。”雲襄搖頭歎道,“我失去了最大的優勢,讓南宮放有了防備。如果再貿然出擊,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

舒亞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道理,現在南宮放對咱們正全神戒備,要想再算計他恐怕很難,但他總不能永遠保持這種高度的戒備。”

“沒錯!”雲襄臉上泛起遇到知音的欣喜,“家大業大就是他的優勢,但同時也是弱點。他無法丟下家業像咱們這樣四處躲藏,我們要找他容易。他要找我們很難。”

“既然如此。咱們何不避開現在這風頭,等他精神鬆懈時再回來呢?”舒亞男恍然大悟。

“知我者,亞男也!”雲襄欣然與舒亞男一擊掌,“我正想離開江南這是非之地,趁著春暖花開去放鬆一下心神,讓南宮放完全摸不到頭腦。等他精神鬆懈露出破綻,再做致命一擊!”

“你想去哪裏?”舒亞男笑問。

雲襄想了想,突然曖昧一笑:“我想去湖州看望莫爺,就咱們兩人去。”

舒亞男連忙收起笑容:“你還是和明珠去吧。我對莫爺沒有好感。”

雲襄還想再勸,就聽身後傳來明珠銀鈴聲般的聲音:“你們要去哪裏?”

舒亞男忙道:“你雲大哥想去湖州遊玩,正想請你去陪他呢。”

“好啊!”明珠一聲歡呼,“我從未去過湖州,雲大哥一定要帶上我!”

雲襄正想找借口推辭,舒亞男已道:“莫爺將一生基業拱手想送,你去看看他也是應該,再說你還不知他是否真正將基業傳給你。小心伺候總不會錯。”

雲襄心知舒亞男是指莫爺很可能在心腹門人留有遺命,在自己尚未真正收服這幫老千前,莫爺隨時可以將自己打回原形。想到這兒他隻得無奈答應:“好吧,明天我就去湖州,大家一起去。”

明珠一聽這話,自然歡呼雀躍,舒亞男卻搖頭道:“我就不去了。過幾天是我父親的忌日,我要回揚州拜祭。現在我要收拾行裝,你們去忙吧。”

雲襄不好再勸,隻得與明珠告辭出來。待他們一走,舒亞男連忙關上房門,生怕他們看出自己心聽隱痛。默默抹去眼角的淚珠,舒亞男在心中對自己說,明珠無論家世、外貌、性情,都比你舒亞男要強上百倍,有她照顧那個小騙子,一定會非常幸福。你比明珠要堅強,沒有那個小騙子衛樣能活下去!再說明珠將你視為姐姐,你怎麼好意思去搶她的心上人?忘掉他!一定要忘掉他!猛地撲到床上,舒亞男咬著枕頭,將痛哭聲死死捂在了被子中……

湖州臨近太湖,素為江南名城,其郊外的莫家莊,則是太湖邊上一個風光秀麗的小村莊,雖不繁華,卻透著江南水鄉的清幽與雅致。當雲襄帶著明珠一路遊山玩水找到這裏時,也不禁暗讚莫爺會選地方。

從村民口中得知,不久前正有個告老還鄉的師爺。在村中置辦了宅子和田產安頓下來。一問外貌正與莫爺相符。雲襄頭號明方向後,立刻與明珠匆匆而去。

那宅子臨湖而建,外觀普普通通,雲襄整整衣衫上前敲門,大門無聲而開,隻見進門的天井中空無一人,既無門房迎客,也不見丫環仆傭忙碌。

此時天色已是黃昏。正是村民晚飯的時候,實不該如此清靜。雲襄喊了兩聲,不見有人應答。隻得與明珠推門而入。二人剛進正麵的堂屋,就聽明珠一聲驚叫,猛地撲到雲襄懷中,渾身簌簌發抖。雲襄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老者歪在太師椅上,看模樣不類生人,不是莫爺是誰?

雲襄一邊安慰明珠,一邊探了探莫爺的脈搏,觸手冰涼,果然已死去多時,雲襄連忙讓明珠去門餐等待,自己則仔細查看了整個宅子,才發現一個門房、兩個仆婦也死了廂房中,三人都和莫爺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

雲襄又搜查了一整個宅子,沒發現任何異常,既無打鬥痕跡,也無盜匪搶劫的跡象。他最後來到莫爺的屍體麵前,黯然自問:除了我自己,還有誰知道莫爺隱居於些?又有誰會不留痕跡地殺害一個已經歸隱於千門遺老?甚至連他的門房仆傭都不放過?

雲襄隻感到腦海中有如一團亂麻,完全理不出半點頭緒。心知不宜在這是非之地久留,他對莫爺恭敬一拜,在心裏暗暗道:莫爺你若在在有靈,就請助我查明真凶,為您老報仇!

雲襄拜畢,正要直起身來,突然發現莫爺腳下的地磚有異。他小心地挪開莫爺的腳,才發現地磚上寫著個潦草模糊的字,看模樣是莫爺用腳尖在地上草草寫不,並用腳踏住,以免被凶手發現,若非自己這一拜,定不會注意到。

雲襄仔細辯論半晌,才認出那是一個潦草的“雨”字。雲襄百思不得其解,按說莫爺臨死前,最有可能寫正下的應該是凶手的名字,但百家姓中好像並沒有“雨”姓。如果這是凶手的綽號工別名,那這凶手就不會是雲襄熟悉的人,他認識的人中,並沒有姓名或綽號中帶有“雨”字的人。

雲襄還在揣摩推測,就聽門外傳來明珠小聲的呼叫:“雲大哥,有人過來了!”

如果被人發現自己出現在凶案現場,那可就跳黃河也洗不清了。雲襄隻得對莫爺一拜,在心中暗暗道:莫爺放心,雲襄定要找到殺害你的真凶,決不會讓您老含恨九泉!

隻可惜凶手做得十分高明,雲襄在暗中查探了數日,並沒有找到更多的線索,而從湖州趕來查案的捕快,也是毫無頭緒。雲襄最後隻得與明珠離開了莫家莊,莫爺的死讓他背負了一個新的責任,使他的心情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

半個多月後雲襄與明珠趕回了金陵,就聽留守的筱不離稟報道:“揚州那邊傳來消息,南宮豪這幾天一直都在尋找公子。另外,舒姑娘回揚州後,都還沒回來。”

雲襄聞言不禁有些擔憂,不過想到舒亞男的機敏多智,又稍稍放下心來,他當然也沒忘南宮豪這個結義大哥,他離開揚州時曾給南宮豪留過信,說明自己要回金陵處理莫爺的事,相信南宮豪也從眼線那裏知道了莫爺與鬼算子的內訌,以及自己最終繼承了莫爺基業的呈。現在急著要找自己,多半是他與南宮放的明爭暗鬥已到了關鍵的時刻,實在離不開自己這個幫手。雲襄略一沉吟,對筱伯道:“我寫封書信約見南宮豪,你連夜給他送去,要親自交到他手中。另外,你再打探一下舒姑娘的消息,若她遇到什麼麻煩,速速飛報於我。”

筱伯連忙點頭道:“老朽連夜就去揚州!”

雲襄點點頭,很快就寫了封信交給筱伯,並與明珠一道送他出門。明珠目送著筱伯離去的背影,滿是擔憂地喃喃自語:“姐姐可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啊~”

“你不用擔心,舒姑娘聰明機智,即使遇到情況也定能應付。”雲襄雖然也有些擔心,但還得裝關若無其事地樣子安慰明珠。遙望揚州城方向,他在心中暗暗道:亞男,你為何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