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這一個可能,雲歸當下白了臉色。卻又不能莽撞上前,隻能等著他們來至天子跟前。隨後又見幾個禁衛軍不止騎著馬,手裏還都牽著另一匹馬,馬上俱是一個禁衛軍人,有的趴伏馬背上,有的坐在馬上歪歪斜斜,看模樣傷得不輕。
向尋當先向天子請罪,“兒臣讓父皇憂心,委實不該。還請父皇責罰。”
緊接著樓桓之亦要下馬請罪,其他幾個禁衛軍見了趕緊伸手扶著,天子便問,“桓之出了何事?”一擺手,示意不用行禮了。
向尋答道,“回父皇,兒臣在林中遇上賊子,纏鬥之下幸有樓統領等前來相助,隻是我等寡不敵眾,到底讓樓統領為賊子所傷。此外,還有幾個禁衛軍受了重傷。”
皇家獵場裏哪來的賊子?眾人心知肚明,隻不明白太子何以要遮遮掩掩,不據實以告,正以為天子要責問之時,天子卻道,“將管理獵場之人俱都投入大牢,此等玩忽職守之輩,當誅!”說完,便調轉馬頭,往獵場外去。
陳順愣了一瞬,便帶著眾宮仆尾隨其後,二皇子和三皇子卻未急著走,先是問候太子,隨後又對樓桓之關心一二,完後才與向尋一道離開獵場回宮。
雲歸顧不得去想為何天子會這般輕拿輕放地處置此事,趁其他人還未有湊近樓桓之身邊,便趕緊過去,“傷到哪兒了?”說著打量樓桓之上下,隻見那本就不十分紅潤的唇,泛白無血色,手背上有點滴血跡,卻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樓桓之看著雲歸一臉憂色,不由得一怔。他以為,雲歸並不甚在意他。他以為便是自己受傷了,雲歸亦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過來他身邊,露出緊張模樣。雲歸是那樣一個不容他人靠得太近的人。他甚至覺得,無論他如何待他好,他都不會有所動容,更不會如他一樣,緊張對方安危。
可是現在,他感受到了雲歸對他的關切,不由得展露笑容來,“我無大礙。”
雲歸正心焦著,卻見樓桓之還笑得出來,雖然他不得不承認,這笑容勾人得很,可現下他並無心思欣賞不是?“你到底傷在哪兒了?”
因著心緒這般,話語便飽含不耐,樓桓之聽得亦不惱,仍舊笑容不減,“傷在腿上。不礙事,被流箭所刮傷。”
“如何不礙事?你傷了腿,為何還騎馬?”雲歸蹙眉道。騎馬需腿腳用力,而腿上有傷時騎馬,必然會讓傷口流血難止,說不得還會讓傷口裂得更開。
樓桓之無辜地眨眨眼,“若不騎馬回來,你要我徒步走回來麼?”其實他是當真覺得無礙。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兒傷勢算不得什麼,總不能就為這個不騎馬,讓人帶著回來罷?
雲歸見他完全不在意的模樣,隻覺自己緊張的模樣可笑得緊,當下道,“既你還可以騎馬,那我就不奉陪了,再會。”
樓桓之有些無奈,這個壞脾氣真是……“等等,雲歸!”
雲歸終究狠不下心一走了之,聽得喚聲便回頭,沒好氣問道,“作甚?”
雖此刻走了許多人,但幾個禁衛軍人仍舊在旁處等候,樓桓之到底拉不下臉來當外人麵給雲歸賠罪,隻拱拱手,權當討饒。
雲歸見此,消了一點兒氣,“你待如何?”他要騎馬便騎去,叫住他又是為何?
樓桓之先是看看左右,向那幾個禁衛軍道,“你們今日先回去罷,亦是累了一天了,無需顧著我。”
那幾人麵麵相覷,有些猶豫,樓桓之便又道,“我無礙,不過腿腳不便罷了,幾個軍中弟兄受的傷更嚴重些,你們去看看罷。”此話既出,一人看向雲歸道,“煩請公子照顧我們統領一二。”他雖不知這少年是何人,但看起來與樓桓之關係親近,且還算穩重知事,知曉腿上有傷不宜騎馬,想來會適當顧著一些。
雲歸點點頭,“我會的。”
待得近處人都走了後,“不知你可否捎我一程?”樓桓之猶豫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