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幾句話,繞來繞去也沒交代為什麼把我扔到國外,為什麼不讓我學詩書禮樂,反而話鋒一轉讓我十八歲才可以正式回國住老宅,繼承紅氏族母的位置。
信中那句“十八歲方可回國”特地用朱砂做了勾畫,生怕我看不到似的,此外並沒有提及其他,也沒有告訴我給我留下另外兩件遺物的意圖。
當中那本族譜自然是紅家的傳承曆史,這一年中,我是仔仔細細地將它讀了不下二十遍,發現族譜中竟然缺失了中間極為重要的部分。
族譜裏講到紅氏之所以世代富饒,是因為某位祖先開創了某種發家的手段,卻不知為何突然離奇死亡,後世對這種手段雖然傳承了下來卻極為避諱,而這門手藝有個規矩竟是隻傳女不傳男,因此才有了紅氏那個離譜的祖訓。
族譜缺失的那幾頁恰巧就是那位祖先如何發家致富和如何離奇死亡的部分。
可今天的紅氏一直是本分的生意家族,家族事業龐大且光明磊落,我實在無法猜測那門隻傳女不傳男的手藝是什麼。
至於那塊黃不溜丟的牛皮也並不是一塊方方正正完好無缺的,四周不齊的邊緣表明這塊牛皮明顯是被人撕扯掉的一角。
牛皮上畫著許多“井”字形的紋路,卻不能看出其中的意思為何。而讓我詫異的是那個無瞳的杏仁形狀的圓目竟然也標記在牛皮上。
難道這是代表紅氏家族的特殊圖騰?
正疑惑著為什麼銅箱子和牛皮上都出現了同樣的圖騰時,隱約中忽然聽見有人低聲喚著我的小名。
一聲大過一聲,辨不得方向。
“九兒……九兒……”
“誰?!”
我一個激靈,顧不得滿身的灰,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亮四下掃射一圈,連大氣都不敢喘。
現在老宅裏隻有我,其他人早在族母去世後搬了出去。
這聲音如此清晰,會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這個密室的正上方是紅家的老祠堂,與我現在所處的這個三米見方的地方足有四五米的距離。離地麵那麼遠,隔音效果自然也是極佳。
密室四周是密不通風的牆,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我還認真找過其他出去的方法,可是一無所獲。
不對,一個極可怕的念頭在腦中閃過,怎麼差點給忘了。我背後的這堵青石牆後不是還有一口未封蓋的棺槨嘛!
難道那聲音是——
想到此,我頭皮一陣發麻,心跳也跟著加速起來。
我掉過頭驚恐地看了一眼我身後的牆壁,撇嘴咽了口發澀的唾沫星子,莫不是這個棺槨室裏還藏了其他人?
又或者……
我不敢往下想下去,怯生生地朝後倒退了兩步,思考著是不是該走為上策,而那催命似的聲音卻一刻不停地在密室四周回蕩,聲音如一絲幽怨的歎息,縹緲而鬼魅,令人戰栗。
“九兒……九兒……”
“他姥姥的。”那聲聲糾纏的聲音生生定住我想要逃跑的腳步,我不由得在心中咒罵。怎麼說我也算天生命硬,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在國外還學了點跆拳道防身。這會子卻在自己家裏怕東怕西起來,若不去看看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在裝神弄鬼,定是要丟了臉麵的!
聽著詭異的聲音,我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一咬牙跨了個大步來到牆邊上準備探個究竟,可那個如鬼魅般空洞的聲音卻和我惡作劇似的戛然而止。
如此詭異的場景,讓我心中一顫,困惑更深。
不過這次我聽的真切,事實證明那聲響確實是從隔壁的棺槨室裏傳出來的。
對方如此這般折磨我的神經,究竟是人裝鬼還是鬼裝人?
我焦慮地在原地來回磨牙,也不知道吃了什麼雄心豹子膽,不經大腦地憤恨地拍了兩下正對麵的青石牆,隻聽見牆麵居然發出兩種不同的聲音。
一種如同敲小鼓似的咚咚的聲音。
一種是鏗鏘有力的悶悶的聲音。
我心中大喜。
我緊貼著牆根,雙手握拳又試著在牆的四周連續敲了四五下。我發現以裂紋為分界線軸的兩邊牆壁上敲打出來的聲音並不一樣。
內壁聲音似磬鍾,猶如清脆的回聲撞擊在四周,外壁卻發出短小的音節。
我又轉向其他兩堵牆重複剛剛的動作,隻有那一堵牆的聲音不同。
看樣子隻有右邊這堵青石牆應該有什麼機關才能通到對麵的棺槨室。
這個發現讓我興奮過了頭,早把那個鬼聲音拋到了腦後,索性坐在地上拿出手電筒研究起那條裂縫。
裂縫上細而下寬,大約有五厘米長,可能是年代久遠,牆體幹裂,這條紋路兩邊還有幾道小細紋,扭扭曲曲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像沒有頭的蜈蚣。
手電筒的光透過裂縫照到對麵的棺槨室裏,隻有一絲暗淡的光正好打照在那口沒有封蓋的棺槨上。
其他四周是個什麼情況並不能看清。
與其說那個鬼魅的聲音令我想查出事實真相,還不如說對麵棺槨室裏的那口沒封蓋的棺槨深深誘惑著我。
我是族母一手帶大,在紅家老宅也生活了十年,卻從來沒聽族母和家中長輩談論起祠堂下放著這麼個東西。
這是誰的棺槨?棺槨裏是否有屍體?
秘密,其實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當人們有了秘密不想告訴別人,知道別人有秘密的時候卻拚命地想挖出對方的秘密。殊不知,秘密是一把雙刃劍,你真正了解它的時候,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我用手電筒撐著那塊有裂縫的青石磚,開始琢磨是否要回到地麵找點工具來挖個洞。
孰料就在我準備站起來的時候,身子突然向前傾斜,就發現手電筒抵住的那塊青石磚向棺槨室內凹陷進去,緊跟著剛才發現以裂縫為邊際的內壁居然旋轉起來,速度快到我還沒來得及躲閃,就被旋轉的牆體一百八十度地把我一屁月殳後宮小說網掃進了棺槨室裏。
“哢嚓”一聲,牆壁從容不迫地恢複原樣。
隻是一眨眼的工夫,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到了棺槨室裏,被我壓抑在心底的恐懼瞬間被點燃。
棺槨室裏安靜得都能把死人嚇活。
我撿起手電筒摸著牆壁站起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到剛剛那條裂縫原路返回去。
可是我把整堵牆上上下下照了不下三遍也沒有發現一絲哪怕是蚊子腳似的裂縫。
我的腦子立刻炸了鍋,前幾分鍾對麵的那堵牆上不是有一條裂縫,還可以看見棺槨室,怎麼到了牆裏麵那條裂縫就沒了?!
我又照著剛才的方法把牆壁四周也都敲了一遍,手都敲得生疼了,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