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出鄉關(1 / 2)

姚璟笑眯眯地看著她,活像個強搶民女的小色狼。

小花憋著紅彤彤的臉頰,低頭不語。

姚璟看著她,若有所悟。他撿了一根樹枝,蹲到樹下,拋那濕潤的土壤,不一會兒,拋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坑來,坑底躺著一個灰布包裹。姚璟小心翼翼地拿起包裹,抖了抖土,打開,隻見一個金燦燦的鳳釵赫然出現在了兩人麵前。小花從來沒見過金子,禁不住驚奇地呀了一聲。

姚璟心下十分得意,說:“這金釵是我在山裏找到的,可值不少錢。喏,你拿上,這就是給你的聘禮,收下可是要嫁給我啦。”說著一把揪住小花的袖子,把金釵往她手裏塞。

小花又是羞慚又是著急,眼裏噙著淚,使勁兒掙紮。

姚璟也有些著急,撕扯著她的袖子不放手,隻聽“刺啦——”一聲,一幅布被撕了下來。

小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猛推了一下姚璟,捂著胳膊跑下山去。

姚璟頓覺無趣,揉了揉鼻子,心想:“小娘們兒真是矯情。”把金釵別在腰帶上藏好,下山去也。

回到家,看見姥爺背著手在堂屋裏站著。姚璟笑嘻嘻地請了個安,見姥爺也不說話,繃著臉擺擺手讓他到後堂去,心想:“定是那老秀才又告狀了。”

果然看見母親正坐在父親的牌位前等他。姚璟輕輕地叫了聲:“娘——”孟氏也不回答。他順從地走到父親的牌位前跪下,不一會,雞毛撣子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背上。姚璟一聲不吭,咬牙忍著。

不一會兒,雞毛撣子的聲音漸漸小了,背後傳來孟氏的低聲抽泣。姚璟大驚,轉過身來抱著孟氏的腿喊道:“娘,我錯了,您別哭,您打我吧,打我消消氣!”

孟氏越發淚如雨下,恨恨地道:“小畜生,我隻以為你是頑劣,孩子氣罷了,沒想到你作出這等混賬事情來!小花的爹娘吵上門來要討個說法,你讓為娘的一個寡婦怎麼做人!你將來在村裏又怎麼做人呢?”說完摔門出去。

姚璟跪在那裏,又是委屈,又是不解,又是後悔。

夜漸漸深了,姚璟的腿早就沒了知覺。這時,一個人影進了屋來,走到姚璟身邊。正是孟氏。

“璟兒,你起來吧。”

姚璟不動,默默地抱著母親的腿,把臉靠在上麵。

孟氏一陣心酸,打起精神說道:

“你父親去得早,留下我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雖有你外公幫襯,日子還不算艱難,可世人看寡婦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紮在娘的心上,即便是你舅舅,也——”

停了停又說道: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什麼都明白,也很孝順,我一直都很欣慰。我相信你不會做下那等事情,可是孩子啊,人言可畏。”

“你父親是一個品德端方的人,也是一個為民而死的好官。娘不求你出人頭地,為官做宰,隻求你能有學問,明事理,有德行,不能墜了你父親的名頭。”

“應天書院的方載言先生是你爹的老朋友,我修書一封,他會收你做學生的。你收拾一下,明天天亮就上路吧,學成了再回來。”孟氏遞給他一封信和一個包裹,就轉身出去了。

姚璟靜靜地跪著,直到天亮。

那日頭還沒出來,姚璟就背著個小包裹上路了。單薄的背影在晨風裏有些可憐,挺直的脖頸又顯出十分倔強。

也許一個十歲的孩子獨自在大城鎮求學困難了些,但磨礪過的小草才能長成大樹不是?故事都是這麼講的,而故事恰恰又來源於生活。姚璟的倔強就是用這些故事,用母親的眼淚支持的。

他成為了書院裏最調皮的學生,但也是最用功的。

每當方載言想訓斥他的時候,卻看見那小身影倚在爐膛邊借著微弱的爐火讀書,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