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3)

文竟隻好說,“我懂。”

那人又笑了,“不錯啊,幾年不見,越來越聰明了。啊,不對,其實一直很聰明,就喜歡裝傻,騙人技術可高明了,尤其騙我這種傻子。五年前你是怎麼說的?我到現在都記得,真跟演戲似得,你學什麼物理啊,去考電影學院不行嗎?”、

文竟低下頭,也沒回答。

“你也有臉再出現在我麵前,不覺得惡心嗎?我是覺得惡心,真的。不過算了,那是以前,現在什麼感覺也沒有了,連惡心都沒了。”

文竟就跟沒聽見一樣,厚著臉皮說,“你有個朋友叫李道生……我同學今天白天和他打了一架,現在正被關在拘留所裏,你能幫我說說情嗎,讓他別走司法程序了,要賠錢賠禮道歉都行…….”

那人哼哼繼續笑

,“行啊,文竟,你真行。能不能滾開,別出現在我麵前,謝謝你了。”

文竟說,“好。”卻沒動地方,站在那低頭看著地麵。那人也沒動,他倆互相不看對方,互相就這麼站著。十五分鍾後,駱均陽提著電腦包從樓上下來,文竟背對著他,不知道他來了,隻聽見後麵一聲,“若棲!”文竟一聽,馬上飛快戴起外套帽子,倉惶就逃跑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跑。

等回到宿舍,莊三不在,文竟去洗漱排泄一圈後,莊三才回來。莊三問情況,說駱均陽能不能幫上忙?文竟搖頭說這事不用指望了,明天等等大老劉信兒,就爬上床去了。然而讓人無奈的是,這一晚,文竟雖然沒有失眠,卻似乎因為思念太過深入,還是無可救藥的夢到了七年前,剛入學那會兒的事。比如中學上的那破學校是間郊區再郊區的寄宿學校,文竟爸媽常年出差,為了方便,選擇把他扔在那裏自生自滅自給自足。比如他中學時候特別開朗,從來沒有煩心事,是班級裏的一枝太陽草。比如那會那小孤僻男還跟著他病重的單親媽媽,在那小城裏輾轉沉浮起落,過著平靜卻沉重的日子。再比如小孤僻男在學校從來不說一句話,自己往上衝啊衝啊衝啊,才和他有了一次神跡般的契機----他借了他五塊大洋交班費。還有就是,好死不死,好活不活的,學校把唯一一間兩人宿舍分給了他們倆。

都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第二天大早上六點不到,宿舍門就響起了開鎖聲。文竟睡得不沉,一聽那聲就睜眼了,心想駱均陽回來了?真難得,平常一個月就回來住一兩天,這周這麼例外,竟然連續回來三天。於是睡眼朦朧的想去確認一下,結果竟然是唐瑚開門進來了。文竟“啊啊”吼了兩聲,連著把莊三也吵醒了,兩人在上鋪看著唐瑚回來,心裏都激動不行了,文竟跳下床鋪,說,“唐唐,太好了,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倆都以為你完蛋了,一定進去撿肥皂了!”

唐瑚外表看起來雖然落魄,但仍堅持藝術家的風範硬氣,輕輕揮了揮手說,“黨和國家的政策還是好啊,公職人員的眼睛也是雪亮的,總算沒讓我們群眾藝術家白受罪。”

文竟想他這是受了什麼刺激?莊三也跳下床問,“這事完沒完事啊?還有後續嗎?那李道生肯同意私了嗎?”

唐瑚說,“黨和政府還是會為我們群眾藝術家謀福祉,隻要我們肯相信他們,他們就一定不會辜負我們的信任…..”

莊三拍了他一巴掌,“別在那胡鬧了,門都關上了,百裏開外也沒人醒著,老實說話。”

唐瑚長歎一聲,跟虛脫一樣,一個醉步,就癱倒在床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莫名其妙就給放出來了,一路上我這心肝顫悠的呦,跟初戀時候一樣,好久沒這麼悸動了,我就怕路上還有警察跟著我,這說話都得提防著點,萬一人家是想看我還有沒有什麼重大嫌疑,再牽扯什麼重大案件呢?小心為上。”

莊三翻個大白眼,文竟走近他,問說,“你身體沒什麼事吧?”

唐瑚四肢大開,特別自傲的說,“能有啥事,我這鋼一樣的身板!啊對了。”他又坐了起來,“我出來的時候,有一個男的在等我,就是上次打我一拳那假洋鬼子。你倆認識啊?”

文竟不太明白,“怎麼了?”

“沒啥,就是我簽完字,出來就看見他站在門口。冷不丁的就問了我一句,咱倆什麼關係。”

文竟吸吸鼻子,“哦,你怎麼說的?“

“我能說啥,就是同寢室好哥們好兄弟關係唄,他聽完就走了,神經兮兮的。話說,你倆是不是認識啊?“

文竟就如實說,“我倆中學同學,好幾年沒見了,以前相處的還行。“

唐瑚沒再問下去,將身上衣服胡亂一脫,扔到地上,就爬進被子裏補眠了。莊三看事情似乎順利解決了,也爬上去接著睡。隻有文竟還站在原處,突然間不知所措又動彈不得。

結果唐瑚這事就算稀裏糊塗的翻篇了。李道生從一而終,還繼續追求那大一美女,過不幾天,倆人就徹底在一起了。唐瑚經過這事卻死心了,覺得天下花朵遍地開,摘不到這一朵還有數以萬計的其他朵,於是另起爐灶,把眼光瞄準了下一屆新生。隻是兩人偶爾還是會在學校內遇見,彼此雖然恨得牙癢癢,但都裝作大度視而不見。而那曾經的孤僻男,也仍然在文院的教學樓裏,每日風雨無阻的等待駱均陽。

文竟幾乎天天特意繞道從文院走,目的就是想氣氣孤僻男,心想我叫你不願意看見我,我非要讓你看見。可到關鍵時候還是掉鏈子,走到那方圓一百米附近時,就躡手躡腳的躲到樹後麵偷窺去了。

等11月到來的第一個星期日,左溢清背著個登山包回來了。大晚上11點半,非要拉著文竟出去喝酒,文竟看在對方給自送了一袋魷魚絲的麵子上,不好婉拒,就奉陪去了。到燒烤店裏,左溢清一下就要了100串羊肉串和10瓶啤酒,文竟頓時就打了個飽嗝。

“我X他二大爺的!太惡心了!真是太他-媽的惡心了!就沒這麼惡心的事!反正我是不準備在學校呆了,這碩士學位我也不打算要了,有什麼了不起?男人就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要走就走,要留就留,老子就不留了,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文竟一聽他要走,霎時間悲傷心起,想起三年多被他關照關愛的種種場麵,特別特別想留下兩滴眼淚,可等服務生上來三大盤子羊肉串後,兩人都暫時不說話,開始擄串。等吃了一半後,左溢清拍著文竟的胳膊說,“文子啊,媽的蛋,當年我就是腦袋開瓢了,才想著學什麼狗屁物理學,放棄了去X大的機會,不然早就成為了一名救死扶傷的好大夫,估計現在在我老爸的醫院混的風生水起啊,開個豐田啥的,住個小複式樓,娶一大辮子小護士,美滿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