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你明天大學同學聚會,你有空吧?”
張曉煦想了想,明天是周日,他應該有空。大學同學也很久沒見了,夏頤應該也會去吧。
“好啊。”張曉煦一口答應了。
掛上電話,張曉煦還是固執地賴在床上,賴著賴著也就又睡著了。
裴奕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睜開眼,呆呆地望和天花板。他用了十秒鍾恢複清醒整理思緒,然後略略皺眉,嫌惡地拿掉搭在自己腰上的那隻套著兩枚巨大的媚俗黃金戒指的肥厚的手掌,拿了自己的衣物,進了衛生間。
他站在刻意調涼的水柱下,任由有些刺骨的涼水衝刷著全身。
一閉上眼,夢中的場景又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冬天的傍晚。白色的雪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天黑得比平時還要早。
裴奕被堵在一個小巷子裏,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他輕輕抬起手臂,擦掉嘴角的瘀血。眼睛卻還是狠狠地瞪著對麵那個正朝著他吐煙圈的人。盡管眼神淩厲,卻比不上實在的拳腳。裴奕的肚子上又挨了一拳,身體無力地向地上滑落。夾著雪花的風吹過被冷汗沾濕的臉龐,刺骨的冰冷。
突然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然後是打鬥的聲音,有人呼痛,有人摔在地上。
然後,有一隻手將蹲坐在地上的裴奕拉了起來。
張曉煦沒有說什麼,隻看了他一眼,掉頭又走了。裴奕猶豫了一下,卻隻是望了眼張曉煦的背影,連聲謝謝也沒說出口。
等他們走遠了,他才撿起地上的書包,扶著冰冷的牆壁,在無人的小巷裏慢慢地走著。
之後,脖子上一陣麻木的痛感,再醒來的時候,已經物事人非。
那時他最後一次見到張曉煦了吧。真沒想到這麼多年後還能見到他,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裴奕自嘲的笑笑。
關掉水,他帶著一身寒冷的濕氣穿好衣服,然後,輕輕走出了賓館的房間。
盡量輕聲開門,還是聽到一聲抱怨。
“怎麼這麼早回來?還不到六點呢?”小映披著被子,打著哈欠抱怨。
裴奕無奈地搖搖頭,他怎麼這麼機靈,跟警犬一樣。以前抱怨過,小映也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都跟你一樣,豬都比你機靈!”
“睡太多了,所以起得早。”
小映嘴角微微上翹:“那死胖子不把你折騰到半夜,能讓你安心睡嗎?”
裴奕笑笑,從廚房裏摸出一包麵包,抹了煉乳,靠在沙發裏吃著。看到小映還在看他,舉了舉手中的麵包:“吃嗎?”
小映做了個沒胃口的表情,坐到他旁邊的位置。
“你去海南後,那個野獸做派,對了他叫什麼名字啊?還去Endless找過你。”
“哦。”裴奕咽下一口麵包,“他叫張曉煦。”
“他對你還挺上心的,真的隻是認識而已?”小映靠在沙發背上,挑著眼睛看著裴奕。
“不止,按理說他把我當死對頭了。”
“哦,”小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麼是征服欲了?”
裴奕沒看他,隻說了句:“幫我倒杯牛奶,噎死了。”
那天傍晚,張曉煦又出現在了Endless。這一次,他成功地找見了背對他坐在吧台的那個背影。
“你來了。”這次是裴奕主動笑著跟他打招呼。
張曉煦點點頭,在旁邊坐下:“聽說你去海南了,玩得怎麼樣?”
“沒怎麼玩,”裴奕嘴角微微上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靠海的飯店裏的床上度過的。”
本來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為什麼從裴奕嘴中說出來聽著會有點不舒服。
張曉煦心情不太爽,大概是討厭別人碰自己的東西吧。他有信心讓裴奕答應他的建議,隻是要用多少時間,就不知道了。
周圍的情侶都在親親我我,明目張膽地做著一些挑逗的眼神和動作。曖昧的氣息,混合在煙酒味和香水味中,充斥著整個Endless。
裴奕還是沒有答應張曉煦的提議,卻很樂意被他帶出場。
那一晚,裴奕相當熱情,張曉煦也異常投入。整夜,他們都在□□,直到疲憊得睡著。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旁邊依然空了,沒有人躺過的痕跡,也沒有一絲殘餘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