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煦把被人揍得那股惡氣撒在了另一個人身上。這是他第一次大白天去酒吧,也是第一次打了酒吧的老板。
羅毅擦了下嘴角的血跡,撐著桌子站起身:“打夠了沒有?要是你覺得揍我一頓就能解決問題,你隨便打!我絕對不還手。”
在對視了好幾秒後,張曉煦緊握的拳頭還是鬆開了。
“坐下來說吧。”羅毅看他沒有繼續施暴的意思,才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上去。
“我沒功夫跟你廢話!他現在在哪兒?”張曉煦壓著還沒發泄完的怒火,他的臉不比羅毅好看到哪兒去。
輕輕歎了口氣,羅毅從旁邊抽了張便條紙,寫下了一個地址遞給他。
張曉煦拿了地址,二話不說就往門外走。一直在旁邊抱著手臂靜觀的小映,這才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你等等!”小映在Endless門外叫住了他。
“我不管你對裴奕到底是同情還是什麼的,反正你小心點。姓衛的是個瘋子,你鬥不過他。如果硬碰,到頭來受罪的還是裴奕。如果你是為他好,就把你那臭脾氣收斂一下!”
張曉煦看了眼小映,點了點頭。
按著羅毅給的地址,張曉煦找到了衛朝在北郊的房子,兩層的小別墅。院門開著,他就直接走了進去。
按響了門鈴,過了挺長時間才有人來應門。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婦女,高大的防盜門隻打開了一條縫。
“你找誰啊?”那個女人從門縫中探出頭來,小心地打量著臉上又是傷口又是瘀青的陌生男人。
“裴奕在嗎?”張曉煦盡量維持著禮貌。
那位大嬸眉頭一皺,毫不猶豫地回答:“找錯了!這兒沒這個人!”說罷就要關上門。
張曉煦跨了一大步搶身上去,及時地阻擋了門的關閉:“那我找衛朝!這個人總有吧!”
也許是被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嚇住了,那位大嬸遲疑了一下,說:“你先等一下。”然後輕輕地掩上了門。
這次,無疑是對張曉煦耐性的最大挑戰。他在院子裏來回地踱著步,不停地抬著手腕看時間。
衛朝站在二樓房間的窗口,饒有興趣地透過淺灰色窗簾的縫隙,看著下麵那個男人焦躁不安的樣子。
“嗬,他還挺有耐心的嘛。”衛朝轉頭望向坐在房間角落地板上的裴奕,“是來找你的。不想見見他?”
“不想。”
五分鍾了。張曉煦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一把推開門就走了進去。右腳邁進去的同時,就看到衛朝慢慢悠悠地從木質的樓梯上走下來。
“好久不見了,請坐。”衛朝帶著客套的笑容,跟沒事兒人一樣。
張曉煦笑不出來,忍著想要打斷眼前男人鼻子的衝動,他安靜地坐了下來。
“吳媽啊,給客人倒杯茶。”衛朝扯著脖子朝廚房喊。
過了一會兒,方才把張曉煦擋在門外的中年婦女就端了一杯茶出來。離開時,她看了張曉煦一眼。那眼神有些奇怪,張曉煦說不清那種感覺,總之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衛朝像是看出他的不悅,笑著解釋:“吳媽是我們家的老傭人了,年齡大了,脾氣有些古怪,你別在意啊。”
張曉煦說著嘴裏說著“沒事”,眼睛卻在四處搜索著他要找的人的身影。
“你今天來是?”
那種略帶遲疑的疑問,讓張曉煦覺得惡心。他就不相信,衛朝能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媽的,裝瘋賣傻!
雖然心裏這麼想,張曉煦卻總算是管住了自己的嘴,還算客氣地開了口:“我今天來是找裴奕的。”
他沒那心思跟姓衛的玩什麼互相猜量的無聊遊戲。不管對方怎麼推委,反正他今天是一定要見到裴奕的。見不到他就待這兒不走了!
隻不過他沒想到姓衛的竟然什麼也沒說,隻是爽快地笑了笑:“你等等,我去叫他。”
裴奕低著頭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張曉煦覺得自己緊繃的心髒突然鬆了一下,隨後又緊緊縮在了一起。他透過裴奕的肩膀往後看,衛朝並沒有跟下來。
“有什麼事,說吧?”裴奕停在離他還有一米多的位置。
那一刻,張曉煦才突然意識到,原來他們之間是有距離的。他不了解裴奕,也沒有想過要去了解,可最後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陷了進來,跟了上來。他覺得自己想要亦步亦趨地跟著裴奕的想法很可笑,可是卻管不住自己的大腦,隻能讓這種想法肆無忌憚地滋生,蔓延,侵入每一個腦細胞。
張曉煦向前走了兩大步,一下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他不能忍受兩個人之間那種為陌生人預留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