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煦拄著拐去上班的那天，幾個工商局的人風風火火地衝進了他的辦公室。
他們拿出一紙徹查證明，以涉嫌不正當商業競爭和非法渠道進貨為名，要求張曉煦配合他們的調查工作。並且在調查期間，他們公司必須暫停運作。
夏頤想向工商局的同誌詢問一下，至少爭取公司的繼續運作。張曉煦卻使了個眼神，讓他什麼都別問。
等那些人跟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地離開後，公司立刻陷入一團騷亂。
夏頤考慮了一下說：“要不我去找找人。”
張曉煦擺擺手：“別去了，沒用的。”
之後，他微笑著對員工們解釋：“大家不要緊張，公司不會有事的。這幾天就當時放年假，大家好好休息休息。薪水照發，一直到公司重新運作為止。”
雖然還有疑惑，可是既然得到了張曉煦的承諾，職員們也不再慌亂，紛紛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張曉煦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剛走出寫字樓，就有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停在他身邊。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了衛朝微笑的臉。
“曉煦，去哪兒啊？我送你吧。反正你腿腳不方便，也開不了車。”
張曉煦拄著柺慢慢悠悠地挪到副駕駛位置上。
“去Endless
，麻煩你了。”
衛朝發動了車子。
“怎麼大早上的去酒吧啊？”他隨即自問自答，“也是，公司出了這樣的事，心情不好借酒澆愁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曉煦啊，”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他騰出右手拍了拍張曉煦的左肩，“酒喝多了會傷身。當心一不小心，連另一條腿也摔斷。”
說完他笑了，張曉煦沒說話，隻是笑笑。
最後，車停在了Endless門口。張曉煦道過謝，又一瘸一拐地從車上下來。
臨走時，衛朝說：“別忘了，我可一直等著你說的報應呢！”
望著那輛車消失在街角的方向，張曉煦輕輕說了句：“快了。”
“小白，給我杯酒！”張曉煦砸開了緊密的店門，對著還在揉著惺鬆的睡眼的小白笑笑。
小白為難地抓抓蓬亂的頭發：“那個，我們還沒營業呢。要不，我給你倒杯水？”
“算了。”張曉煦擺擺手，“羅毅還在嗎？”
“你找店長啊，他有事去外地了，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隻說讓小映哥幫忙照看店裏。”小白老老實實地彙報著。
張曉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了句“我知道了”就離開了。
第二天，張曉煦請夏頤去一家韓式燒烤店吃飯。按他的話說，是要答謝夏頤多年來對他的照顧和幫助。他連幹了三杯酒，說是敬夏頤的。
大廳電視上正播著午間新聞。大致意思是隨著“反腐倡廉”活動的展開，國家陸續對各級各地區的政府管員進行審查。今天早上接到了一封匿名信，裏麵舉報了幾名涉嫌貪汙、濫用職權、玩忽職守的官員。以□□衛常清為首的幾名官員被勒令停職，接受調查。
下一則新聞是關於國際會展中心正在舉行的車展的消息。夏頤記得楊峰跟他提過這個展覽，還說要一起去看看，挑一款舒適的房車。可是，這條新聞具體講了些什麼，他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隻是望著張曉煦輕鬆的大吃大喝的樣子，等著他停下來做些解釋。
雖然他沒有打斷張曉煦的進食活動，張曉煦本人的手機還是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
放下了剛夾起的烤五花肉，張曉煦拿起了放在右手邊的手機。
“張曉煦，你他媽有種衝我來！”衛朝在電話另一邊難得失態地咆哮。
張曉煦扯著嘴角笑了下：“我說過了，多行不義不自斃。”
“張曉煦！你到底想怎麼樣？”
張曉煦滿意地聽著他氣憤的牙齒磨擦的聲音。
“我要什麼，你知道。”
那邊穩定了下情緒：“你公司的事情我會處理。”
“公司我不在乎。沒做過的事，也不怕被查。”張曉煦清晰地說著，“我要裴奕。”
沉沒了兩秒後，衛朝說：“好，人我交給你。但是如果你擺不平我爸的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張曉煦笑了：“你有時間跟我廢話，不如快點把人給我送回來。”
掛了電話，張曉煦長長籲了口氣，臉上浮現了夏頤很久沒見過的輕鬆的笑，跟他學校贏得校籃球賽冠軍時一樣的笑容。
如果張曉煦能跑，他一定會以百秒衝刺的速度衝上樓；可是他現在還被歸在殘障人士一列，所以隻能一蹦一跳地上了樓。
幽暗的樓道，一個人坐在他家門口。即便是低著頭，張曉煦也立刻認出了他。隨著他聽到響動緩緩抬起頭的動作，張曉煦覺得自己的心髒在不合節奏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