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煦腦袋裏想好的該說的話始終沒說出口,倒不是他不好意思或者反悔了,主要因為沒有良好的環境。自從裴奕回來這一星期,他就被人攪和的沒安寧過。
那天他們兩個重感冒患從醫院回來的時候,裴冉已經蹲在門口等著了。這小子還是很別扭,依然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對張曉煦的反感。張曉煦也不搭理他,想著他來看看裴奕,看完還是會滾蛋的。可裴冉顯然沒這麼想,一進門就積極地幫他哥收拾行李,要帶他回去。
張曉煦可憐巴巴地看著裴奕,心裏卻把裴冉那小子罵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苦於他昨天才承諾過不幹涉裴奕的人身自由,也就隻能眼睜睜看。
“小冉,別收拾了,我暫時還是住這兒吧。”裴奕看了張曉煦一眼。
裴冉一聽就炸了:“你不都跟他掰了,還住他這狗窩幹嘛!再說,你感冒了,他那樣自己都照顧不好別說你了!”裴冉說著翻著眼睛瞪張曉煦。
一口惡氣硬是被張曉煦壓回去了。狗窩?你小子才狗呢!他算明白了,為什麼有些人天生就欠揍。
被兩個人互瞪的目光夾在中間裴奕,最後笑了笑:“我留下來照顧他,等他腿好了,行動方便了,我就回去。”
裴冉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張曉煦心裏小小慶幸了一下又轉為失落。他希望自己的腿好慢一些,或者起碼拖到他把要對裴奕說的話都說完。
張曉煦討厭裴冉,他不明白,一起長大的兄弟兩人,為什麼就又一個那麼討人厭!裴冉在他這兒賴了頓晚飯,還抱怨他專程訂回來的外賣難吃。張曉煦這都能忍,他告訴自己不要跟一小野猴子一般見識,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是看著裴奕的麵子。
不過等裴冉吃飽喝足後,一攤泥一樣倒在他的沙發裏說出的那句話,簡直讓張曉煦差點跳起來。
他說:“哥,我不想回去了。小映哥這兩天忙得都不回來,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看著野猴子佯裝出來的小白兔樣子,張曉煦恨得磨牙。可是等裴奕看他的時候,他又殷勤地笑著說沒問題,還跛著腿積極地去給人家收拾客房。
一切完成了,客人參觀後也滿意了。張曉煦想,這下總沒事了吧。可裴冉根本就是一得寸進尺的主!
他拉著裴奕的胳膊死活不放,跟長臂猿一樣掛在他哥身上撒嬌。
“哥,陌生環境我不習慣,你陪我好不好?”說完還拿眼角斜張曉煦。
張曉煦此刻覺得火大外,還覺得隱隱的酸意上湧。他都從來沒這麼掛在裴奕身上撒嬌,這野猴子憑什麼啊?後來想到人家那兒血濃於水,他也隻能悶悶地回到自己房間了。
張曉煦睡不著。平時也總一個人睡,可是他今天卻覺得自己的床太寬了。這種空蕩蕩的感覺讓他不自在。他想著那兩個人在隔壁房間應該睡得正香吧。想到這裏他賭氣地拿被子蒙了頭,硬睡。半夜的時候,他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走進來,幫他蓋好了被子,還把他搭在床沿上的手塞了回去。
第二天張曉煦醒來的時候嚇了一條。裴冉跟個冤魂似地坐在他床頭直愣愣地盯著他。
“你幹嘛啊?”張曉煦卷著被子爬起來。
裴冉歎著氣搖頭:“看得我脖子都酸了,愣是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好的!”
張曉煦心道,你吃飽了撐的吧,一大早闖進別人房間裏就為了說這麼句屁話?
他沒說話,把裴冉當空氣,隻顧著自己懶洋洋地找拖鞋。
“喂,你要是敢對我哥不好,我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殘!”裴冉放下恨話,臨走還“不小心”把張曉煦的拖鞋踢到了門外。
裴冉雖然滾蛋了,張曉煦還是覺得氣氛有些怪。他和裴奕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看了一下午,除了無關痛癢的話,什麼你喝不喝水啊,晚上吃什麼啊的,再沒說什麼了。這種安靜的狀態讓張曉煦有了久違的窘迫感。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了。裴奕兩個字剛出口,就被人占了先機。
“昨天謝謝你。”裴奕看著他,“謝謝你幫我跟小冉解釋。”
昨天裴冉一進來就抓著裴奕的胳膊質問他這麼多天到哪兒去了?為什麼要搞失蹤?
張曉煦順口就說是他把裴奕給氣走了,裴奕是躲他躲了這麼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