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要問的事八成和“情”字有關。
“嘿嘿……害臊就不必了,你想問的事,必定和女子有關聯,對不對?”
“……不……是、是和男子有關聯……”
謔!
“說來聽聽。”傅玄青腦子裏那根弦越想越歪,怕歪過頭了回不到正道上,趕緊補一句。
“師叔祖……你說……讓人幹過屁
股的……是不是隻要幹回去,心裏就舒坦了……?”
“……你屁
股讓人幹過了?”師叔祖就是師叔祖,頂一張千層樺樹皮臉,裝一顆蒸不爛煮不透砸不扁嚇不死的心,逢亂不驚,逢惡不怕,自家徒兒被人幹了屁
股,他一樣能笑嘻嘻究根問底。
“……”傅玄青不怕人羞,也不怕羞人,上來就直切要害。
“那人是誰?”
“……”趙孟田已經悔了,這事兒不該和師叔祖說,他老人家最好促狹打趣,這一樁,夠他打幾輩子的趣、促幾輩子的狹,讓趙某人幾輩子見了他就夾著尾巴溜了。
“好好,你怕醜,不用你說,我自己算。”掐指一算,“喝!有點意思。”
“什、什麼意思?”趙孟田最怕傅玄青說“有意思”,他一有意思,他就要沒意思了。
“他在人界對不對?”
“嗯……”
“你想幹回去,但又找不到那人,對吧?”
“對……”
“想不想再試一回?”
“想!”
“那好,你去吧。”
“啊?”
“去呀。這人近在眼前,找著了一撲、一壓,接下來就看你本事了,嘿嘿……”
“近在眼前?什麼近在眼前,師叔祖您就別逗我了!”
“誰逗你了。來天界的這一堆神鬼妖魔裏頭,有沒有特別像那個人的?”
“您的意思是……”閭非?!
“對。”
“怎麼會?!”
“就是會。”
“可他那樣子,不像之前和我在人界見過呀。”
“唉,舊事嘍!雲陽跳下孽鏡台的時候,閭非也追著去了……中間不知出了什麼差錯,跳下去兩個,回來一個,手裏死攥著條舊汗巾子,瘋裏瘋癲……”傅玄青撫今追昔,感慨萬千。
跳下去的的確是兩個,上來的卻不是一個,是半個。閭非站在孽鏡台前,背對著他,說:“他說永生永世再不願見到我……也罷,既然不願我三魂七魄全隨他去,那就留下一半吧。三魂隨他入輪回,變蟲豸,變飛禽,變走獸,我陪著他。都陪著他……”
當年那件事實在太慘,對於慘事,他向來不大願意挖出來,挖出來傷心傷肝傷肺,哪兒都傷。說到了又不能不想到,想到了又不能不一直想下去。
“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當年的傅玄青站在閭非身後,不知該上去殺了他,還是勸下他,“寧願把他逼得往孽鏡台下跳,也不願讓他從此和你一清二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說。這話不是譏諷,而是真心實意的提醒。
“如此是什麼,當初又是什麼?”閭非反問他,“若有先知,我情願在魍魎山上餓死、讓毒蟲巨蟒咬死、讓孤魂野鬼纏死,也不願他把我帶回去……”語不成聲,話不成調,微微有幾分哽咽夾雜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