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沒有哇,最遠……也就能想起三歲時尿床,被我娘倒拎著出門,揍了幾下屁股,還罰站……過後娘心軟了,拿了塊棗糕喂我吃……”

“……”看樣子不像是裝的。

傅玄青愁死。鎖著愁眉,看著麵前這塊毫無長進的“大板磚”,心裏雖然沒底,但人命還是要救的,不得已時,死馬當活馬醫也是要做的。“難不成你手上這個淨瓶也是假的?!不可能……依老頭兒的脾性,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會弄假,”思來想去,把心一橫,對兩眼發虛的趙某人說:“即便是藥,吃下肚到祛疾醫病也得有那麼一兩個時辰……。先去琉璃天,路上你慢慢想,使勁想,閭非一身兩命,都係在你身上了!”

“……可、可、萬一就像您說的,這白玉淨瓶裏裝的是假貨呢?!”趙孟田也愁死。

“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見機行事!”傅玄青拎住他後衣領,不容分說,撿直往前飛。

“還要去哪兒,這兒不就是琉璃天麼?”趙孟田給吊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劃拉著手腳,憋憋屈屈。

“還有一段。老頭兒怕你摸不著門道,不會使這東西,特地讓我在此候你。你別亂動,琉璃天隔壁就是混沌地界,胡蹬亂動,跌下去地縫,再想上來就難嘍!”

“……”

混沌地界一是混沌,二是虛空,三是地縫多,地方不小,地縫不少,八十八萬八千百八十八個,下的去上不來,活膩的不妨跳下去玩玩。

趙某人離“活膩了”還有好大一段,所以他閉嘴又閉眼,任傅玄青拎醋瓶子酒壇子似的拎著他飛,心裏哀怨:天上不能飛,地上不能走,水裏不能遊……這秦廣王當的忒窩囊!

論起馭風而飛,在這六界中,傅玄青若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他尚且要飛半個時辰,琉璃天有多遠就不論了。

兩腳著地後,趙孟田幹的第一件事是趔趄著晃到一邊去大吐一場。

傅玄青也不可憐他,潑了一壺從剛才那湖裏灌來的水,攝風為柱,催水為鏡,“再往前就是兩軍對壘處,刀劍無眼,你天眼又未開,沒有自保能力,因此攝水為鏡,將前方戰況攝來讓你看個明白。”

可憐趙某人吐得七葷八素,五髒六腑大挪移,好容易緩過來,一抬眼又瞧見水鏡裏邊閭非和龍騅一場惡仗——閭非使的長槍就要搠入龍騅胸前,龍騅使用的劍就要紮入閭非脖子……——小心肝瘋跳,懵了好半天才憋出“嗷”的一聲,撲將過去,狂喊:“住手!!”

水鏡畢竟不是真鏡,吃不起他這麼結實一撞,碎了,裂出千千萬萬個閭非和千千萬萬個龍騅。趙孟田呆然又頹然,“完了……完了……來遲了……看剛才那情形,要不一個完蛋,要不三個都完蛋……”

“哪個都沒完蛋,你自己看。”傅玄青攝風吹水,重又聚出一麵水鏡來,他撲過去一看,上頭兩人恰好貼著對方要害擦過去,都沒要走對方性命,此時正對峙著,隨時舞刀弄杖,隨時你死我活。

龍騅挺狼狽,那張頂出色的臉上開了幾道血口子,戰袍邊沿綻成條條縷縷。閭非和他,八兩對半斤,臉也讓劍氣割花了,戰袍也零割碎剮,誰也沒討著便宜。

“龍騅是天界第一戰將,六界當中也少有敵手,這麼多年來敗績寥寥。三千多年前景宏使詐,勝過他一回,再就是雲陽,八百多年前桃花山下一戰,小勝他一場……”

“師叔祖,連您也打不過他壓!”趙孟田說這話純屬嘴快、無心、直腸子,可師叔祖他“老人家”是那麼容易惹的麼?當時就連吃幾個爆栗,疼得他眼淚直飆。

“你師叔祖還沒和他比過,誰勝誰負還不定呢!臭小子!別打斷我!正說到要緊地方呢!”傅玄青教訓完不長進的徒孫,接著懷想當年:“自從雲陽贏了他,他就纏上雲陽了,死纏爛打獻殷勤,怎奈中間還夾著個閭非,總而言之,三個人越算越不清楚,積情頗深,積仇亦深,今日這戰,麵上是為‘公’,實則為‘私’,打起來就格外的凶!想要攔下他們,非你開了天眼不行!說起來,閭非一身功夫都承自雲陽,他又勝過龍騅。再說了,事情由他而起,自然由他來解!你呀!還不快用勁想!想起來才知道怎麼開天眼,開了天眼才能飛會蹦,十八般武藝才能派上用場!”

“……我就是想不起,打死也是這話!”趙孟田揪頭發、揪眉毛、揪心。

“那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什麼路?”

“看他們兩敗俱傷!”說完這句,傅玄青再不言語,靜靜當個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