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沒走遠,它正以一種更淡然質樸的麵目隱藏在細碎的生活裏,像朋友,像親人,那樣的愛,愛得平淡,也愛得深沉。
曾經,我和周延東愛得轟轟烈烈,以為婚姻就是兩個相愛的人終於走到一起,將風花雪月繼續延續下去。
那時候,我在城南,他在城北,就像牛郎織女似的,隔著銀河遙遙相望。每天為了能夠見到我,他都要轉幾次公交車,繞大半個城,一見到我,風塵仆仆的他會當著那麼多人,不管不顧地把我抱起來旋轉,吻了又吻。不善言辭的他為了給我驚喜,總是費盡心思地營造浪漫的感覺,記得有一個情人節,一個像天使一樣可愛的小男孩把玫瑰送到我的單位,卡片上有著他溫馨的話語:尊貴的小姐,有一位紳士,想和您約會……可惜,那是結婚以前。走進婚姻之後,周延東判若兩人。
不再陪我看電影,不再一起逛街,也不再每天到單位接我下班,忽然之間,他似乎在我的愛情生活中蒸發掉了。當我再有一點浪漫的想法時,周延東就會毫不留情地打擊我,老夫老妻了,還搞那麼多事,累不累啊。一句話就能讓我興味索然。情人節的時候,他甚至連問候也沒有,當我提起時,他就狡辯道,情人節是給情人過的,咱倆是老公老婆,不是情人了。最離譜的是,我生日的時候,他居然到超市買了一桶色拉油,一瓶洗發水和兩包衛生巾給我。更讓我失望的是,在寶寶出世之後,周延東連擁抱都很少給我了,就這樣,我一直眷戀著的溫存的感覺長著翅膀飛走了。當初是因為愛情嫁了他,可現在和他在一起,卻再也找不到愛的感覺。34歲,女人風華正茂的年紀,日子卻突然過得如溫吞水,再無波瀾起伏,真不知道,這以後更漫長的日子怎樣熬過去。
自然而然地,我愛上老公之外的男人許為。
許為36歲,和周延東同樣年紀,卻比他看上去要年輕很多。身上的衣服總是很考究,即使是休閑服,也能穿出自己的特色來。幹淨且幹脆的風格,總是神清氣爽的樣子,讓人耳目一新。相形之下,周延東千篇一律的穿戴則讓人麻木。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這樣的心境了,像個羞赧的女孩子一樣,一心一意地想念他,期待他。時光在他的溫柔相待中忽然回到了過去,我仍然是那個沐浴在愛情中的幸福女孩。
一天下班,許為請我吃飯,天氣很悶熱,但是,他開著車跑了一條又一條街,隻為了找一家他滿意的餐廳。我說,我不是個挑剔的人。許為卻滿目柔情地說,別人就可以隨便了,但是對你不行。吃完飯後,外麵已經下了很大的雨。許為笑著說,這是天公作美,讓咱們終於有機會纏綿一回,隨即便掏出手機聯係賓館。去賓館的路上,我忐忑不安,從沒想過自己要讓身體“出軌”,徹底地背叛婚姻。這時候,許為的手機響了,是他老婆打來的,叮嚀他下雨時開車要注意安全。我聽見他甜蜜地跟她說,寶貝,很抱歉,你自己先睡,我加班要很晚。他說這話的時候一手握方向盤,一手還在攬著我的腰。
接著,我的手機也響了,周延東在電話那端急急地吼著:“下了那麼大的雨,你今天卻穿了裙子出去,還跟小姑娘一樣臭美,你在單位等著我,我給你送衣服去!”我趕忙讓他別來,他說,一個人感冒,兩個人難受,還是他一個人難受一點算了。我之前是告訴周延東,我在單位加班的。
我隻好讓許為送我去單位。車子停在單位樓下,許為開了燈,在我打開車門的那一刻,他紳士地抱住我吻了吻我說,今夜,你比以往都漂亮。他剛剛離開,周延東就提了一包衣服到了,見我在門口,心疼地說:“讓你在辦公室等著的,怎麼出來了啊,趕快進去把衣服換了。”
突然很不是滋味。這就是我努力要尋找的愛的感覺嗎?一個撒謊都不動聲色的男人,一個攬了別的女人,卻對自己的老婆說愛的男人?周延東晚上從來沒有流連在外過,他會和我一起做飯,陪孩子寫作業,甚至盛好熱水和我一起泡腳。至少,在每個晚上,他都是在我身邊的。或者在那些時刻,他心裏一直是想著我的啊。許為在意的是我是否漂亮,是否性感,而周延東在意的卻是我冷不冷,擔心我的健康。到底哪一種愛才更真切呢?
聽著出租車外雨滴敲打著窗子的脆響,靠在周延東肩頭想,原來,愛情沒走遠,它正以一種更淡然質樸的麵目隱藏在細碎的生活裏,像朋友,像親人,那樣的愛,愛得平淡,也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