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今年是個暖年,未曾料想到一場來自西北利亞的寒流席卷了整個帝都,一夜之間溫度驟降,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趁著夜色降臨之際下了起來。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原本繁華喧囂的帝都也像個畏寒的老婦人,蓋著棉被進入了昏昏沉沉的沉睡狀態,好像什麼聲響都懶得去理睬。早晨的時候,空蕩蕩的鋪滿厚厚積雪的街道上看不見什麼人。不過很快,就有聲音打破這片寂靜了。
“哎呀你走快點了啦,這外麵都要冷死了,我想早點吹到圖書館的暖氣!”一個圓臉的女孩子一邊拉著一個男孩子的手,一邊一深一淺地再雪地裏行走,不滿地嚷道。
“還不是你剛剛在寢室裏磨磨蹭蹭的,要不然現在我們早就到了,你還怪上我了……”男孩子伸手把女孩子帽簷的雪都拂掉,順便幫她把圍巾細心地圍緊。
女孩子因為男孩子的這個小動作而露出笑容,但是她嘴裏還是不服氣地嚷嚷道,“昨晚都說好今天早上七點才起床的,你倒好啊,六點半就一直打電話催我出門,明明就是你打亂了我的時間計劃,好吧好吧,怪我咯。”然後她作勢要甩開男孩子的手。男孩子抓緊了她的手,無奈地說:“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錯,中午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披薩好了吧。”
女孩子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在雪地裏顯得清脆而響亮:“這一次就饒了你,下一次,嗯哼!”
他們很快就進了圖書館,頓時被圖書館內的暖氣包圍了。女孩子把纏繞在脖子上的圍巾拿下來,回頭對正在抖身上的雪的男孩子說:“這麼早又這麼冷,圖書館裏麵怕是我們最早吧。”
可是等他們倆一進自習室後才發現已經有一個人早早地孤零零地坐在了裏麵。是個長頭發的清秀女生,女孩子很小聲地和身邊的男孩子說:“居然有人比我們還早,不知道是哪個大神。”男孩子拍了拍女孩子的頭,“叫你平時不關注學校的新聞,每次校會都不去。她就是那個學霸劉子規啊。”
“就那個拿了好多獎學金的中文係的劉子規啊?長得也還行哦。”女孩子好奇地看了一眼劉子規。這時劉子規已經被他們倆弄出的聲響驚擾到了,也放下手裏的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抬起頭來納悶地看著這兩個人。
男孩子上前說笑著說:“學姐每次都來得這麼早。”
劉子規想起之前在上某個教授的課的時候和這男孩子說過幾句話,不過她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她點點頭:“我沒什麼事做也來看看書什麼的打發一下時間。你們來得也很早啊。”
“快要考試了,如果不努力一點就要掛科了。”男孩子說完之後就拽著依舊好奇地打量著劉子規的女孩子走到另外一個位置坐下了。
被打斷了思緒的劉子規也沒有繼續看書了。她表麵平靜,心裏卻成了一團亂麻。她一會兒想著待會要幾點去醫院探望爺爺,一會兒想著要給爺爺帶些什麼去……自從小時候父母出了車禍雙雙去世後,她便是由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前兩年奶奶因為腦血栓走了後,爺爺悲痛欲絕,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上個月因為心髒病發而被送入了醫院,情況一直不是很穩定。今天早上一起床眼皮就一直開始跳,她心裏惴惴不安起來,即便看著書,腦海裏也止不住地亂想。
正當她想著,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拿起手機走出自習室,接聽了電話。
“你好,是劉子規嗎?”電話那頭是個女聲。
“我是。你是?”劉子規心裏的不安感覺又蔓延開來了。
“你爺爺病情突然加劇了。現在準備進行手術,家屬請馬上到醫院來。”
這話猶如晴空霹靂一般在劉子規耳邊響起來。她連電話都忘記掛斷,撒腿就往醫院跑。外麵的雪依舊沒停,可她全然不顧地跑著。她很害怕動作再緩慢一點就失去爺爺了。雪花落在她的頭上和身上,很快又被她的體溫融化成了水,可她一點也沒有知覺。她一邊跑一邊擦去眼淚,心裏說:“爺爺你可要好好的啊,我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到了醫院以後,子規一路奔向手術室。手術室上的燈還是紅色的,還在進行著手術。子規在醫院過道焦慮地等待著,全身都在發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盞紅色的燈終於暗了。蹲在地上的子規馬上站起來,腦袋暈眩了一下,但她馬上抓住了身旁的椅子站穩了。
手術門開了,疲憊的醫生走了出來,後麵跟著幾個護士。子規衝上前幾步一把抓住醫生的袖子,眼淚掉下來,“醫生,我,我爺爺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拍了拍子規的肩膀,歎了口氣:“小姑娘,我們已經盡力了。”
子規頓時覺得一片天旋地轉,重重地癱倒在地上。她怎麼連爺爺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啊,沒想到早前心裏的那種不安感是正確的,為什麼她沒能提前來醫院看爺爺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