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帥(1 / 2)

月色如墨,夜鶯偶啼,一陣寒風摧殘而過,樹葉沙沙作響,禁不住的緩緩飄落。北方的三月天不似南方溫暖動人、草長鶯飛而是冷風凜冽,依舊堅持著寒冬的作風,隻不過是強弩之末,待春風席卷,一掃荒蠻。

“少帥,這裏發現有泥土翻新的痕跡。”一個軍人模樣的漢子,恭恭敬敬地向騎在一匹純黑色駿馬的年輕人行禮說道。

那年輕人約計二十七八,長發如墨散落在青衣上,隻稍微用一條白帶把前麵的頭發束在腦後,全身散發著跟他的劍一樣冰冷的氣質,深邃可怕。被這年輕人的冰冷不帶一絲一毫感情的眼神盯著,那漢子如臨臘月,渾身冰冷心裏直發抖,這大抵上就是上位者的威壓吧,漢子心裏暗暗想著。

這年輕人姓王名承宗,是成德節度使王世真長子,也就是那口中稱之為“少帥”,他打小博覽群書,聰明伶俐,勤奮好學,求拜於名士門下,可以說得上是足智多謀,才能出眾。王士真也當眾多次誇讚這個兒子,像什麼“英武類我”雲雲,對他煞是滿意。

但於王承宗而言,他並不滿意,自小跟隨父親在權力染缸裏浸泡,越是接近權力的中心越是迷戀權力的滋味,“醒握殺人劍,醉臥美人膝”大抵不過如此。

他自認為才華無雙,在眾人麵前表現得越是出色,但心中的憤懣卻是與日劇增。他對於他自己的父親的軟弱不滿,對於成德屈尊於其他兩藩之下不滿……憑什麼長安的那個至尊位子給一個膽小如鼠、垂垂老矣的廢物占著,這個世道不是兵強馬壯者為王嗎,誰有能力誰就替之,同李代隋楊。可如今李唐已經如同皇位上的那個皇帝垂垂老矣,朽木一塊,憑什麼他就不能有機會爭上一爭。用現在的觀點看,這小子大概可以歸納到憤青之類雲雲。

估摸過了三息,歎了口氣,把思緒從虛幻拉回到現實中,這年輕人才簡簡單單地從口中蹦出一個字:“挖。”

“是。”那漢子如釋重負一般,抱拳領命而去。

大概從前天起,鎮將王芳領著三百餘騎主動追擊易定節度使的商隊後,再無任何消息,平日軍報消息是六個時辰一報,但從那天到現在絲毫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任何動靜,這讓他心中惴惴不安。所以稟報了父親,親自領著人從成德趕往澠池,因為最後一次發出消息的地方就在澠池,在這之後便再無消息。

到了地方,果然如心中所料,種種痕跡表明王芳領著的騎兵已經遭遇不測了。尤其是見到了之前李純等人伏擊王芳的山穀,穀中枯枝焦炭散落,大規模火燒痕跡,地上斑駁血跡被新泥匆匆掩蓋,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

這山穀穀中還彌漫著絲絲焦灼味,應該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他心中細細想到。

王承宗跨在馬上,回過頭對著自己的親衛將領石泛,說道:“你怎麼看?”

那酷似王承宗一般冷漠的石泛緊著眉,緩緩說道:“王芳該死,孫子兵法有雲:地有絕澗、天井、天牢、天羅、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此處正是埋伏的最適宜地方,一個老將竟然能夠落入敵人的如此種明顯圈套,隻能說明他不足已擔當大任,死有餘辜。”

王承宗讚同地點點頭,剛想說些什麼,卻被遠處傳來的驚呼聲給打斷了。

隻見一個軍漢跑過來,跪下抱抱拳,憤恨地說道:“少帥,發現王將軍屍體,還有好多兄弟的,大部分兄弟是被活活燒死地,求少帥為弟兄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