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誼眯著眼,頓時心裏有了幾分明悟,應該是世家大族子弟,不過我跟東宮從來沒有往來,今日找上門來是福還是禍呢。
李純見先前那報信的人領著兩人進廳內,兩人一前一後,前者紫色官袍著身,後者則是淺綠色示人,這不同的顏色就將兩人品軼暴露出來了。
李純整理了下思緒,站起身來,主動向那紫色官袍的男子走去。沒辦法,人家是地頭蛇,俗話都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是他這條小龍。李純主動作揖,笑道:“某打擾使君歇息了。”
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人還跟東宮太子掛上鉤呢,需要小心應對,元誼隨即一笑,回禮說道:“好說好說,不知小郎君找某有何貴幹?”
李純頓了頓,廢話的功夫都省了,這人挺著急啊,不露聲色,緩緩說道:“讓不相幹人等先行退去。”
元誼神經緊繃,皺了皺眉頭,朝著領人的兩小差役以及廳中婢女,說道:“你們先行下去,守好門房,不準任何人進來。”
幾人點點頭拱拱手,隨即退下。
李純又看了眼裴度,看看元誼。裴度向兩人拱拱手,表示立刻離開,可元誼一把拉住他的手,李純的意思元誼當然懂,隻是這州裏的情況隻有裴度最清楚,如果問起地方政務好歹有個擋箭,解釋道:“中立是錄事參軍事,自己人,不妨事。”
李純看了裴度一眼,覺得此人器宇不凡,應當是個能吏了。而後,李純轉頭朝高崇文看了眼,高崇文走上前,從懷裏掏出一份明黃色絹子,攤開準備宣讀。
裴度與元誼對視一眼,好家夥,聖旨,來曆果然不凡,兩人連忙跪下,準備聆聽聖訓。
“詔:乾陵舊寢宮,在山上置來多年,曾經野火燒焚,摧毀略盡。其宮尋移在瑤台寺左側。今屬通年,欲議修理,緣供水稍遠,百姓非常勞弊。今欲於見住行宮處修造,冀久遠便人。又為改移舊製,恐所見未周,令皇長孫李純宗正寺與所司即計料,依所擇日速修理……凡兵丁五百以下,河南道諸州悉聽調遣從事。”
高崇文緩緩朗讀完畢,收起聖旨退到一邊,旁邊的李純笑道:“兩位請起。”
裴度則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並不吭聲,也不能做聲,因為在這些人麵前,自己一個小小七品官根本無足輕重。
元誼緩緩而起,呼出一口濁氣,一臉興奮,眼神中一絲貪婪卻是一閃而過,作揖笑道:“不知皇長孫殿下駕到,請恕某怠慢之罪。”
“嗬嗬”李純撲捉到元誼眼中的一絲貪婪,心中有些奇怪,隻是輕笑兩聲,接著說道:“元使君言重了,某正有事要求助使君。”
“但請殿下吩咐,某定遵從陛下旨意行事。”元誼笑嗬嗬地說道,實則是打了個馬虎眼,意思是說要是不符合皇帝旨意,哥就不理了,愛咋咋地。
李純心中冷笑,果然是老狐狸,要拿出點實際的開始推脫了。
“孤要調遣陝州團結軍百人充當護衛,護送孤至虢州,應該不成問題吧?”李純眯著眼睛,一字一句地吐出。
元誼眼皮子跳動了下,臉抽了抽,但還是笑嗬嗬地說道:“當然沒有問題,隻不過調動團結軍需要陝州司馬李文通的手令,頗為麻煩,但請殿下在刺史府歇息一晚,某明天一早定為殿下辦理妥當。”
李純一聽這話就覺得有問題,你堂堂刺史調用團結軍需要司馬的允許嗎?不過片刻便釋然了,刺史調用地方屬軍還需要本地司馬的手令,隻有一個原因:刺史掌握不了全局,控製不了司馬等人。不過這個屬於地方矛盾,李純也不想卷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李純看了看旁邊的高崇文,又瞧了瞧逐漸昏暗的天色,思慮幾息,作揖笑道:“那就麻煩使君安排了,給使君添麻煩了。”
“哪裏話,殿下光臨寒舍可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元誼滿臉盡是不加掩飾的貪婪,對著李純等人說道:“請,某這就帶殿下進客房歇息,晚上某給殿下接風洗塵。”
李純心中略感奇怪,難道我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笑得這麼奇怪,難不成有問題。
不過多年的經曆,李純心思也是極重,沒有表露出來,不動聲色,隻是點點頭,領著人便隨著元誼進了後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