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民營醫院在診治病人方麵程序簡便,加之肖瓊采購的藥品價廉。經熊會計年終結算又淨掙60多萬,肖瓊心裏像喝了蜜一樣甜。他給他姑夫熊會計說:“對內對外隻說20萬元。外麵人聽咱們掙多了,肯定有人又辦醫院,內部人聽咱們掙多了都要求長工資怎麼辦?”熊會計笑著說:“那是!那是!”心想:我這妻侄子不但好色、愛錢,而且還挺有心計。
得上利的肖瓊,1996年春節都沒回老家去,隻是打了個電話問候了一下父母。一則他現在內心充實,進退有“家”、手頭有錢;二則他瞅準春節期間公立醫院放假的機會,招攬病人,抓緊掙錢;三則他利用這段時間跑門子、拉關係,為爭取早日建設新醫院做準備工作。在這些方麵奏效的是真有一些邊遠山區的患者利用農閑、春節期間前來治病,都被肖瓊收攬來住院治療,床位住得滿滿的。全院職工都沒放假,名曰“加班”,實則沒有一分錢的加班費。因此,入多出少,肖瓊是精於此道的。未奏效的是肖瓊為建醫院到處亂跑、亂問、胡送禮。結識了些無關緊要的人,到時候這些人一個也用不上。肖瓊是個在石頭裏麵都想榨出牛奶來的人。他送出的禮折合人民幣沒有多少錢,倒是把時間浪費多了。眼看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醫院地皮選址還無著落。他整天罵罵咧咧,嫌這個護士走路樣子難看,罵那個單位領導是個能棍……烏雲滿麵、怒氣衝衝。孫莉莉見肖瓊這個樣子從容進言:“院長,少安毋躁!我給咱們想些辦法。”肖瓊說:“那就看你的了。”
原來這孫莉莉和同在電力小區居住的電力局局長董揚挺熟。因為董揚父親和孫莉莉父親同在運輸公司當過司機,並且關係也密切,所以他們的子女也互相信賴。孫莉莉利用下午下班後的時間把為民醫院建設情況給董揚說了,董揚說:“你們先提個報告給市政府,我再給柳市長說一下,我想沒多大問題。”翌日晨孫莉莉回到醫院把董揚的話給肖瓊說了。肖瓊說:“你給咱們趕緊寫報告,我給咱們辦份厚禮,今晚給柳市長送去!”孫莉莉說:“這大型的報告我真的拿不出來,我先起個草稿。你再拿到王秘書那裏加工一下,打印好交到市政府辦公室就可以了。至於送禮嘛——我看就算了!領導幹部不一定像有些人說得那樣都很貪,我聽說柳市長是很清廉正直的!”肖瓊眼睛一亮說:“真的還有不走點後門,就給咱們辦事的好人麼?”孫莉莉說:“不說了,我給咱們先寫……”肖瓊轉身又到別處檢查去了。
下午,肖瓊拿著孫莉莉寫的《關於為民醫院建設用地的報告》草稿和醫院公章來到統戰部找到王秘書。經過王秘書修改、打印、蓋上公章後,直接送到市政府辦公室。他走出了市政府辦公大樓,長出了一口氣後回到了醫院。
三天後,市政府陳秘書打來電話,通知肖瓊務於4月26日下午2點半到市政府三樓會議室參加市長辦公會。肖瓊問孫莉莉今天是幾號,孫莉莉說今天是4月24日。肖瓊馬上從辦公桌抽屜裏取出綠色筆記本記上開會時間,又坐下來伏在桌子上寫發言提綱。
4月26日下午2點肖瓊就到了市政府三樓會議室門口,陳秘書招手讓他進去坐下。他朝裏麵一看,裏麵已坐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從外表上看官都不小。他隨後進去一一向他們點頭,行注目禮後坐在橢圓形紫紅色會議桌靠右邊的一個軟椅子上。之後,又進來幾個領導模樣的人,他主動站起來讓座,陳秘書坐在身邊說:“你坐!”他剛落座,看到與會的人都麵帶笑容地站起來,有幾個還問:“市長好?”他側臉一看進來一個中等身材不瘦不胖年近六旬的老頭。他左手端著個茶杯,右手和迎上去的幾個人握了握手,走到裏邊中間的一個椅子跟前坐下,伸手示意大家坐下。肖瓊沒辨來還兩手緊貼褲縫下身立正上身彎曲地站著。陳秘書拉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看到大家都坐著唯有他站著,他惶恐地坐下用眼偷看了一下柳市長。隻見他廣額闊麵,頭發花白,膚色紅潤,正用慈祥的目光環視大家。當他看到市長的目光快到他的時候,他低下頭不敢對視,隻覺得渾身發抖。當抖過之後,他鼓足勇氣再看市長時,市長的目光已落到桌麵上的一遝文件上。他看到市長穿的灰色布夾克衫並不高檔,他這時雖然局促不安但畢竟鎮定多了。坐在市長旁邊穿著整齊,年齡約40歲的市政府魏秘書長說:“時間到了,開會吧!同誌們:今天柳市長請大家來參加辦公會,大家商討一些問題。首先,建設局發言……”
建設局長講罷後,土地局長發言……從會議發言的內容看——澱粉公司、食用菌廠、製藥廠、為民醫院等幾家企業建設用地是本次會議的主要內容。下一步該用地單位彙報情況了,其他幾個企業負責人分別彙報了情況。輪到肖瓊發言了,他慌亂地摸不到小本本。渾身汗已濕透,隻結結巴巴說了兩句又沒啥說了,一摸上衣口袋摸出了準備存檔的“建設用地報告”。他緊張地攤開報告念了起來,在場東頭那邊有幾個人已笑出了聲……當他念罷偷看笑他的人時,正是那些西裝革履的像大官的人,也是剛才發言的那幾個和他一樣申請要地的企業主。他心中罵道:“你屎肚子笑螞蚱!”正當他羞慚、悔恨、憤怒不已的時候,柳市長講話了。他又急忙摸本本,這時摸了個準,原來這小東西怎麼裝到褲兜裏了。他掏出筆用心地記,不知怎的頭暈目眩,前麵講了些啥都沒記上。忽然聽柳市長說:“肖院長,你們的報告我看了,可以給你們劃地,具體事宜你和建設局、土地局等單位協商。發展公益事業,政府支持。為民醫院要體現在‘為民’上!要真正為老百姓的健康服好務!要加強管理,提高醫療質量,為提高廣大勞動者的健康水平貢獻力量!”肖瓊記罷抬頭看柳市長,柳市長也微笑著看了他一眼。他從柳市長的眼神感到市長寄予他多麼深地厚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