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超仍抱有一絲希望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個穿黑袍子的不是人?”
其納蘭苦笑:“別的不說,是人的話能控製住別人身體,讓他陷入夢魘嗎?而且他走後不久我就沒事了。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可置信,但是……這的確就是真的,而且我們在封門村遇到那麼多怪事,你也親身經曆了,不是嗎?”
提到“封門村”,那些可怕的記憶馬上又在腦海浮現,劉超歎了口氣:“你說得對,這件事已經超出科學能解釋的範圍了,這讓我想起下午妖妖說的那句話,也許,我們真的還沒有逃出那個村子……”
這句話出口,兩人都感受到一種綿綿的滲入骨髓的恐懼,大約沉默了有半分多鍾,秦納蘭再次開口:“那個人找我要東西,我覺得說的大概就是崔波從村子裏拿的東西,你跟他熟點,所以我希望你能說服他將東西還回去,有些東西真的是我們惹不起的。”
劉超緩緩點頭:“可是東西是崔波拿的,黑衣人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他,找你幹什麼?”
“也許因為我們是一路的吧,或者他找崔波了沒用,就想找我們說服他,我能感覺到,那個家夥暫時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也許他隻是想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並不想傷人。”
“依我看,那個東西裏可能藏著什麼秘密,會不會跟封門村有關?”劉超想了想說道。
“多半是吧,但我對這個一點興趣也沒有,我隻是擔心我自己還有你們的安全,咱們誤闖禁地就算了,不該再惹出什麼事情來的,你說呢?”
“你說得對!”迎著她誠摯的目光,劉超堅定地點了點頭。
4
從“上島咖啡”出來,劉超馬上給崔波打去電話,不料他竟然關機了。劉超承諾回家後一定接著打,秦納蘭這才肯回去,劉超提出送她,被婉拒了。“我現在住的樓裏都是女生,不太方便呢,再說附近人多,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要多注意一點。”
“嗯,那再見了。”
目送秦納蘭坐上出租車離開,劉超步行往回家方向走去,他不想這麼早坐車回家,想一個人走在路上靜一靜,仔細想想秦納蘭剛說過的情況。
然而這畢竟不是一件光靠思考就能解決的事情,它已經徹底顛覆了劉超一向持有的“無神論”觀點,用科學的方式去嚐試解決非科學的問題,其結果除了將事情更加複雜化,別的一無用處。劉超也明白這一點,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結果越想越煩,越想越怕。
就在他萬分沮喪之際,崔波竟然給他打來了電話:
“劉哥,你剛給我打電話了吧?我收到提示短信了,你找我有事?”
“嗯,有點事,你怎麼關機了?”
“嗬嗬,剛看球賽呢,怕有人打擾就關了。你還沒睡呢?”
“就快了。”劉超調整了一下語氣,說道:“我就直說了吧,你是不是從封門村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那頭一下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人家去找秦納蘭要東西了,你到底拿了什麼?”
崔波沒有回答,反問:“人家是誰?”
“一個穿黑袍子的人,”劉超深吸了一口氣,“也許不是人吧,他沒有去找你?”
“嗯,電話裏也說不清楚,我後天還你車子,到時候咱們見麵好好談一下吧,我本來就打算跟你說這件事的。”
“那……好吧。你這兩天小心一點。”
“放心吧,先掛了哈。”
掛上電話後,劉超點了根煙,接著往前走去。一根煙快要抽完的時候,他意識到不對勁了——有人在後麵跟蹤自己,這是一種毫無根據且突然產生的感覺,也許就是所謂的第六感吧,劉超猛地回頭望去:深夜的街道上格外冷清,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是感覺出錯了?劉超皺了皺眉頭,往前又走了一段路,那種被人在身後窺視的感覺再次出現了,且比上一次還要強烈,他再次回頭,同樣什麼都沒看到。
這時候一輛出租車從後方緩緩開過來,劉超幾乎是下意識地揮起了手,車在他身邊停下來,劉超像逃避什麼似的快速鑽進了車裏。
報完目的地名,劉超便將腦袋往靠墊上一擱,閉上了眼睛,他此刻太需要沉澱一下了,但司機男子卻不分時機地搭起訕來:“剛吃完夜宵回家?”
劉超點了點頭,還是沒睜開眼睛。
“剛才我還以為你後麵那個人跟你一起的,正要問你,轉頭一看,人不見了,你說這事怪不怪?”
劉超一下睜大眼睛,看著他問道:“剛才,我背後有人?”
“是啊,離你就十來米遠,你沒看見?”
“是……什麼樣的人?”劉超聲音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一個挺高的男的,穿一件黑風衣,長什麼樣倒沒看見。”
劉超心一下竄到了嗓子眼,急忙問道:“穿的是袍子吧?”
“對對,你不說我還忘了,那個衣服袖口好大的,就是袍子。”司機搖了搖頭,“真搞不懂,怎麼會有人穿這種衣服出門,而且天還這麼熱,哦,也許是個演員……”
後麵的話劉超一句也沒聽進去,頭腦裏“嗡嗡”作響,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自己也被盯上了,被那個——可能還不止一個從封門村裏來的人盯上了。也許秦納蘭說得對,他們根本不是人,不然何以自己兩次回頭都沒有看到他呢?但是出租車司機卻看到了,這一點令劉超感到費解,最後他突然想到:會不會是那個黑衣人不願讓自己看見,所以自己就看不見他了,如此說來,他更不可能是人了……
劉超把頭伸出車窗往後看了一眼,冷清的街道上仍舊不見一個人影,但他相信,那個黑夜人也許就藏著某個地方,甚至就在不遠處的路麵上走著,步伐像開起來的汽車一樣快,但是,自己卻看不見他。
5
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鬼?
劉超嘴裏叼著根沒點著的煙,躺在床上,雙臂交叉疊放在腦後,半個小時來他一直在思考這個被無數人問過卻一直沒有確定答案的問題,實際上,在他經曆了一係列的離奇件事——包括在封門村那段離奇恐怖經曆,以及近幾天的遭遇,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明了,隻是他一向信奉的“唯物主義世界觀”令他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個世界上怎麼能有鬼呢?鬼是從哪來呢?是人死後的精神存在?鬼魂為何可以幹涉活人的生活呢?
例如秦納蘭的夢魘,甚至包括妖妖的持續發燒,如果這些真是鬼魂作祟的結果,那麼鬼魂的力量未免也太強大了吧?而且,自己之前為什麼從未見過鬼,而最近卻總是能夠遇到他們?
劉超感覺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混亂,最後他不得不放棄思考這些問題,轉而去想一些更為現實和要緊的事情:那個“黑衣人”跟蹤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是否如秦納蘭所說,為了追討崔波從封門村帶出來的東西,而他們本身並沒有惡意?假如真是這樣的話,劉超決定無論如何也得勸崔波把那個東西放回去,不過話說回來,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呢?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劉超一跳,他是第一次覺得披頭士的音樂竟是如此“可怕”,坐起來緩了緩神,拿起手機一看,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電話是崔波打來的。他當然不害怕崔波,而是這個人名的突然出現仿佛又將他與那些神秘事物拉近了聯係,他抬頭看了看床頭櫃上的小鍾,十一點二十分,這麼晚了崔波有什麼要緊事找自己?
就是這麼一會兒遲疑的工夫,手機竟然又不響了。劉超沒有多想,直接回撥了過去,通了,但是一直沒人接電話。劉超皺起眉頭,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他再次按下重播,等了好半天還是沒有動靜,就在他等得不耐煩、打算掛電話之際,電話突然被接起來了,劉超愣了一愣,問道:“崔波,怎麼了?”
沒有人回話,劉超將手機緊緊貼在耳朵上,聽到了一陣水浪般的聲音,難道崔波在水邊?“喂,你在哪?怎麼不說話?”
突然,一個幽靈般低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把東西還我……”
劉超一怔,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電話已經掛斷了。劉超呆呆地舉著手機,眼睛睜大,目光空洞而專注地望著床頭櫃上的小鍾,秒針還在“滴答、滴答”地走著,它大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或者它什麼都知道,隻是不願過問罷了。
當秒鍾沿著表格差不多走完一整圈的時候,劉超終於緩過神來,第一個念頭就是:崔波一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