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勾魂使者(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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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幾次,劉超上網搜索“封門村”的資料,找到的都是一些網友的評論留言,真實性先不說,基本上都是一些沒有實質內容的東西,但是這一次,也許是對他態度認真的回報,他竟然找到了一個名叫“探秘封門”的網站,裏頭全是與封門村有關的信息,不光有網友發表的靈異傳說,還有很多比較客觀的介紹封門村的資料。

看過之後劉超才知道,原來這個詭異的無人村早在幾年前就被驢友發現了,並且有人試著調查過這個村子,然後寫出了這份“調查報告”,其中有幾段文字引起了劉超的注意:

封門村位於河南省×市郊外的無人山區內,毗鄰逍遙河穀,當地天藍如洗,山巒疊嶂,逍遙河水庫碧波蕩漾,建於神秘古怪的封門村山下,順山穀由下而上,一路山石疊嶂,兩側紅葉隨處可見,泉水不斷。到那裏需要經過與孟良寨遙遙相對的焦讚城,相傳此地曆史悠久,古戰場、古官道,焦讚、孟良兩員猛將曾經屯兵與此,近年來卻不斷傳出靈異事件……

在逍遙河穀不遠之處,封門村陰森而立,上百間明清年代建築風格的房屋坐落於深山老林之中,村內有一高宅大院,客廳內有把清代的太師椅,更為神秘的是,據說凡是坐過這把椅子的人都已駕鶴而去……

資料很長,但主要是針對封門村及周邊地區自然風貌的考察,劉超覺得自己暫時用不上這些,不過……既然寫這篇文字的人去過封門村,並且認真對此地做過考察,那麼除了這篇文章中提到的這些,這人沒準還知道一些別的情況呢?假如自己能夠聯係上這個人的話,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抱著病急亂投醫的態度,劉超點開了這名會員的個人資料,結果很幸運地找到了一個QQ號碼,用自己的QQ點擊添加之後,小喇叭裏很快響起咳嗽聲——對方通過了驗證,這說明他(她)此刻就在線上,真是走運。

劉超有些激動地打開聊天窗口,輸入“你好”兩個字發過去,趁對方還未回複,他打開此人的個人資料看起來,網名叫“南瓜湯”,性別男,年齡29歲——也許是亂填的,在網上有人喜歡裝老,也有人喜歡裝嫩,還有不少偽裝成異性的,這就是網絡,你若是想調查一個網友真實信息,隻怕比調查霸王龍習慣用什麼姿勢喝水還要困難。

不久,這位叫“南瓜湯”的網友便有了回複:你好,是哪位?

劉超:是新朋友,想找你打聽點事情。

南瓜湯:我已經死了。

劉超一驚,發了個問號過去。對方很快回複道:這個號的主人已經死了,我是他女朋友,你找他還是找我?

劉超壓根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一時間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他決定實話實說:我是想打聽一下有關封門村的情況。

對方沉默了起碼有半分鍾,才回複道:你想問什麼。

這個回答讓劉超看到了一絲希望,在征求對方意見後,他將自己最近的遭遇如實而簡要地用鍵盤敲了出來,發送出去,然後是緊張的等待——她怕對方聽了他的故事直接跑掉。所幸片刻之後,對方回複了一句話:你想調查封門村鬧鬼的真相?

劉超:可以這麼說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調查什麼。

南瓜湯:你這樣做可能會送命的。

劉超愣了愣,打字說道:什麼都不幹的話,我也許死的更快。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南瓜湯:當然,我男朋友就是死在這件事上的!

“不會吧!”劉超暗自叫出聲來,呆愣了片刻,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假如之前崔波的死還可以用意外來解釋的話,那麼,此刻聽到的這個驚人消息,無疑將他這個自我安慰的想法徹底擊碎:不止一個去過封門村的人死於非命,這就絕對不是偶然或者意外了,也正因為如此,劉超再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他這邊正惶惑著,對方又發信息過來說道:把你電話給我,我打給你。

為什麼要打電話呢?劉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手機號告訴了她,沒等多久,手機便響了起來。

2

“這個應該不是法令牌,別說茅山派,整個道教裏都沒有這個樣子的令牌。”陳沛其認真地查看著顯示在電腦屏幕上的圖片,用十分確定的口吻說道。

“不過,這上麵的文字肯定跟道教有關,茅山之法,上下一術……意思是說上茅山與下茅山沒有分別嗎?”

老馬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什麼上茅山下茅山的?”

“茅山派的兩個分支。”陳沛其往上扶了扶眼鏡,笑道:“就像洪興有十三個堂口,每個堂口都有自己的扛把子,但總的話事人隻有一個。”

老馬不滿地瞪著他說道:“你給我正經一點,我命都快保不住了,你還有心思跟我在這說笑?”

“哦?還不至於吧?”陳沛其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你說呢,不然你以為我找你玩兒來了?”說到這裏,老馬一拍腦門,一邊往屋內的台式電腦方向走去,一邊說道:“差點忘了,劉超在木牌上有了新發現,說是拍下來傳給我了,不知道傳了沒有。”

打開電腦,登上自己的QQ,信息欄裏果然顯示有劉超傳來的離線文件,接受之後,老馬迫不及待地打開來。

陳沛其隻看了一眼,眼睛便瞪大了,緩緩念出圖片上的篆字:“正一天師盟威……這個木牌是出自封門村?”

老馬看著他點點頭。

陳沛其皺眉說道:“不能夠啊,你不說封門村在河南嗎?那怎麼跟正一教扯上關係?沒聽說那地方有正一教弟子呀?”

“這個你別費心了,那個村子一個人都沒有。”老馬攤了攤手,苦笑道。“對了,正一教又是什麼意思?”

“道教中最大的門派,茅山派就是正一教下麵的分支之一,算是頂小的一個分支。”

老馬定定地看著他,等待他往下說,但他卻不說了,老馬隻好開口問道:“然後呢?”

“沒有然後,”陳沛其頓了頓又說,“你能不能把那個木牌拿來我研究一下,看實物跟看照片的效果是不一樣的,起碼我能驗下木牌的質地、刻紋之類,沒準能發現什麼端倪。”

“這好說,我爭取下次帶給你看。對了,你……有沒有什麼能辟邪的辦法?”

陳沛其不屑地笑起來,“你不是一向不信邪嗎,還有什麼好避的?”

“此一時彼一時吧,哪怕是心理安慰也好。”

陳沛其撇了撇嘴,起身走進臥室,裏頭馬上響起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音,片刻,他拿了一根長長的東西走出來,遞給老馬。

“這把棗木劍是我老爸留下的東西,你把它掛在臥室門上,可保邪祟不來侵擾,但對活人可沒用。”

老馬“哦”了一聲,接過劍,看了半晌說道:“你說……這是棗木劍?能避邪的不應該是桃木劍嗎?”

“這你就不懂了,棗木乃正陽之木,古代道教製煉法器,一般都以棗木為材料,且六十年甲子隻有三次可取,更以雷劈後之棗木為上乘材料。桃木之說,不過是後世香港九龍道教會之流所傳,並沒有事實依據。”

老馬苦笑著聳了聳肩,“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麼多學問,那你再給我幾樣吧,我那三個朋友說不定比我還危險。”

“沒了,除了這個,其他的當年全被紅衛兵收走了,可能還有一兩樣,但不知道放在哪了,一直也找不到。”

“哦,原來這東西這麼珍貴,”老馬輕輕撫摸著劍身,喃喃說道。“那等事情完了之後我再還你。”

“無所謂了。”陳沛其關掉電腦,回頭說,“你走吧,我有點困,要睡覺了。”

“這麼早?”

“困了就睡,有什麼早不早的。”

“那好吧,我拿到木牌再來找你。”

從陳沛其的中藥店出來,老馬本打算先去找劉超,把木牌給要過來——自從看過那封信之後,他知道,劉超已經不再相信木牌是能夠保命的護身符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充滿危險的定時炸彈,這一點中午兩人通電話時老馬就得知了,所以,自己此時去把“炸彈”從他手上接過來,他當然樂意雙手奉上。

奇怪的是,老馬剛坐進車裏不久,腦袋便開始脹痛起來,好在自己家離此不遠,他堅持著開車回到家中,一進門就去找能管偏頭疼的“羊角片”——他一直有偏頭疼的毛病,但是這一次,他隱約覺得不像是偏頭疼這麼簡單。但沉重的困意讓他沒時間多想這個問題,吃了藥,剛沾到床邊便呼呼睡了過去。

醒來時,窗外天已經黑透了,感覺上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期間好像還做了一個怪夢?可是他怎麼都想不起來夢中情景了,坐起來搖了搖頭,好在腦袋已經不疼了。

沒有開燈,老馬直接去了衛生間,擰開水龍頭,彎腰洗臉的時候,他突然有種很強烈的被人窺視的感覺,他本能地打了個寒戰,關掉水龍頭,回過頭去——

他看到了一個比黑夜還要黑的人影,直挺挺地站在衛生間門外,麵朝著自己這邊,雖然濃黑的夜色掩蓋了他的相貌,但是老馬還是能大致辨認出他的裝束:就跟劉超和秦納蘭形容的一個樣,此人全身上下被一襲長袍裹得嚴嚴實實,手、腳、腦袋,什麼都看不見。這身奇怪的裝扮無疑使他看起來更加神秘、詭異,甚至恐怖,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老馬縱然膽大,此刻麵對這種情況也是緊張不已,一股涼氣從腳脖處往上升,瞬間便蔓延到全身各個部位,他幾乎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不,是真的不能動了!

這一發現讓老馬困恐懼不已,努力張開嘴,想大聲喊,嗓子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猛然想起秦納蘭說過自己見到黑衣人時的經曆,不正是與自己此時的遭遇一模一樣嗎?然而他此刻最為擔心的,是對麵這個黑衣人的目的,他出現在這裏要幹什麼?會不會傷害自己?

3

沒有太多時間讓他思考,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向他走了過來。老馬的心一下涼了半截,想起崔波的意外死亡,難道自己真的要步他後塵?

不,不能就這麼放棄!老馬用盡全力掙紮起來,無奈身體還是如雕塑一般僵硬,連顫抖一下都做不到,更別說移動了,於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黑衣人一步步接近自己,一陣絕望感從心裏升了起來,老馬明白自己今晚凶多吉少了,但他仍不願就此放棄,他努力睜大了雙眼——這是他全身唯一可以活動的部位,拿凶狠的目光死死瞪著對麵的黑衣人,希望能夠威懾住對方,不過他也知道這樣做希望不大,無非是借此向對方表達一下自己堅強的意誌罷了。

然而,奇跡還真的出現了——在兩人之間還剩下不過五六米的距離時,黑衣人竟然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了。難道真被自己給嚇住了?

老馬正感到詫異,卻見黑衣人微微低下頭,像在認真觀察什麼東西似的,老馬也本能地往地上看去:在兩人中間,光滑的木地板上靜靜地躺著一根長長的東西,老馬愣了一下,旋即想到這不正是陳沛其下午送給自己那把能辟邪的棗木劍嗎?它為什麼會躺在衛生間門外的地板上呢?

老馬旋即開始回憶自己傍晚到家後的事情:當時太困了,他一心隻想著睡覺,進屋後到衛生間洗了把臉,便回臥室床上躺著了,也許是進衛生間時自己隨手把它扔在地上的吧?他還記得自己下車時隨手從車裏拿上了這把劍,對,一定是這樣。

就在老馬陷入回憶之際,眼前的情況出現了轉機:黑衣人凝視那把劍大概有半分鍾時間,緩緩抬起頭,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雖然看不到他的相貌,但老馬能夠感覺到對方那尖銳的目光,射向自己臉上時竟微微有種灼痛感,難道是心理作用?終於,黑衣人收回了目光,慢慢轉過身,往過道那邊走去,轉眼便消失在牆壁後邊。

幾乎在黑衣人消失的一瞬間,老馬的身體突然間恢複了知覺,由於完全沒有準備,他一下摔倒在地板上,但很快就爬起來,鼓起勇氣來到客廳,往過道那邊一看,大門敞開著,但人已經不見了。

老馬這才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倒在沙發上,大口用力地呼吸著,待心情稍稍平靜下來,他起身從地上撿起了那把棗木劍,一邊看著劍身上刻著的篆字和奇怪圖案,一邊惶然地思考著:黑衣人的突然離去,難道真是因為這把劍的緣故?

突然,他想起陳沛其將劍送給自己時說的那番話,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這把棗木劍隻能防鬼,對人沒用。原來,那些黑衣人真的是異類……然而在他心中,鬼魂的形象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那麼,它究竟是什麼?

麵前,黑暗之中仿佛再次出現了那一襲詭異的黑袍,老馬打了個哆嗦,腦海中如靈光乍現般浮現出這樣一個名詞:勾魂使者!

整整一晚上沒有睡覺。

天剛亮,老馬便頭重腳輕地離開家門,開車去了陳沛其家,砸了半天門陳沛其才一臉倦容地將門打開,打著哈欠問道:“這麼早過來,有事?”

老馬進屋往沙發上一坐,抬頭看著陳沛其,一字一頓地說道:“昨晚,我撞鬼了。”

“哦?”陳沛其微微睜大眼睛,歪著頭看他,“怎麼回事?”

老馬便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陳沛其聽完,臉上睡意消失無蹤,眉頭皺了起來,自言自語說道:“怎麼會這樣呢?不能夠啊。”

“什麼不能夠?”

陳沛其在他身邊坐下,用罕有的十分嚴肅的口吻說道:“我那把劍是百邪不侵,隻要放在屋裏,一般的鬼怪邪祟都不可能進來,更別說靠那麼近了。”

老馬愣了愣,“等一下,你剛說……一般的鬼魂?”

陳沛其歎了口氣:“是的,所以你遇到的要麼不是鬼,要麼就是怨氣十分深重的鬼,但願是前者吧。”

老馬一顆心提了上來:“可是,它好像對棗木劍還是有些顧及的,不然不會突然間走掉吧?是人的話幹嘛要怕這東西呢?何況我當時全身都不能動,難道這還不能說明是……鬼魂作祟?”

“從昨天開始,你好像徹底變了個人,我記得你以前是不信這些的。”陳沛其突然又微笑起來,看著他說道。

老馬苦笑起來:“此一時彼一時嘛。先別討論這個了,我現在怎麼辦?昨晚我怕那東西再來,一夜都沒合眼了。”

“既然它還還顧及棗木劍的存在,那你暫時就不會有事。”

“暫時?”

“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陳沛其聳了聳肩,“你抓緊時間把木牌拿來,對了,最好再給我一些關於封門村的資料,聽你說的那麼邪乎,我想看看這地方到底怎麼回事。”

“嗯,我先在你這睡一覺再說吧,我實在太困了。”老馬說著往臥室走去。

“哎,這可不行——”陳沛其大聲疾呼,但還是慢了一步,老馬推開臥室房門,悶頭走進去,往床上一掃眼,頓時愣住了——床上居然坐著個女孩,身穿睡衣,素麵朝天,一看就是剛才睡醒的樣子,此刻正抬著頭,虎視眈眈地望著突然衝進房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