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她的話,耳邊又仿佛聽到了另一種聲音,豪門大戶家的小姐,錦衣玉食中的遺憾和無奈。
“小姐平日很少出門嗎?”我好像問了一句廢話,出口後才意識到。富家千金在一定意義上來說,沒有我這種山村女子自由。
“基本都是坐在馬車裏,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她答道,“外麵的風景,也大多是通過這車窗觀到。”她芊芊白指輕撩起身後窗上的竹簾,狹小的車窗將外麵的風景截出很小一塊,映入我們眼中。
這,就是她所看到的世界,外麵的世界。
一雙這麼漂亮的眼睛,卻不能用它來觀賞世間美景。再看她時,我心不禁同情起來,亦更為那些所謂的禮俗而憤。
這時,廂外的車夫的聲音傳來,“小姐,我們就快進城了。”稍作猶豫後,又問道:“不知車上二位公子想在哪裏下?”聲音明顯比先前那句冷了許多。
賀蘭雪搶在我開口前說道:“直接回府,可以嗎?”前半句是對車夫說的,後麵的“可以嗎?”望著我問。
她又道:“我家就在城門附近。這雨也還下著,二位衣衫都已濕了,不如先到我家換身幹的衣服吧。而且,這也接近用餐時間,如二位公子不嫌棄,請用了餐再走也不遲,那時可能這雨也止住了。”
我側目看向韓信,他顯然是不肯的。正想著該如何婉言謝絕,一個噴嚏毫無任何征兆的衝鼻而出,幸虧我腦子裏水不太多,隻是一次幹噴而已,要不然……壓著目光偷瞄對坐的賀蘭雪,慶幸之餘仍有些尷尬。
“定是剛才受了涼。”她瞧著我,判定到。
我想也許是吧。不過,長著十六年來,我這身體怎麼說也得算強健那一類吧,印象中幾乎就沒生過病,這會兒怎麼淋點兒雨就柔弱起來了?難道是身體對我的故意報複!以抗議我這兩年的隱瞞?
“還是先去我家吧。”賀蘭雪再次提起,“一會兒我讓廚房熬點薑湯,可以驅寒。”
我猶豫剛起,就聞旁邊一直未置一言的韓信說道:“那就麻煩賀蘭小姐了。”
顧及旁人眼光,我掩著驚訝之色望向韓信,隻見他也正看著我,眸中卻平靜如無風湖麵。真是個難以琢磨的人。我心道。收回目光,對賀蘭雪報以“感謝”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