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娟的引薦下,我和韓信終於結束了賴老板走後幾個月的臨時工生涯,開始了相對穩定的渡口搬運工作。比起之前的建築工地,這渡口搬運可就輕鬆了不少,更不用攀上爬下擔心一時手滑腳滑摔下來的生命危險。
有船隻靠岸時,我們就站在甲板邊等候,船上之人若有需要幫助搬運的就會大聲叫我們。登船的也一樣,有需要我們幫忙送上船的就會叫我們。工錢則由船主給付。
隻是,由於夜晚也有可能有船隻靠岸,渡口必須一直留有搬運工人。我們所有人被分成了幾批,十二個時辰輪流當班。也許是薛老板好心刻意為之,我和韓信被分在了同一輪。
不是每時每刻都有船隻靠岸或起航,沒活兒的時候我們可以在渡口隨意走動,或是和其他工友去薛老板所在閣樓的抑樓休息、賭點小錢娛樂,又或是在趙大哥的茶棚喝茶聊侃一番。
幾天下來,這日子過得也還算愜意。
又有一艘客船靠岸了,從滄州、洛陽那邊過來的。我們挨次站在甲板邊等候著。
“下麵,來兩個人!”上麵有船客喊到。
我和韓信排在第一、二個,自然是我們上去咯。與下船的船客擦身而過,擦肩而過……擦肩而過!
我突然回頭,回望已經擦肩而過的那個背影。下了船,走上岸邊,欣長的身影籠罩在溫暖的陽光中,雖沒有金冠,衣袍也不見華麗,依然身姿俊雅,若芝蘭玉樹,即使混走在船客中,也能看出他的與眾不同。
我,一眼就能認出他。
“喂!你在幹嘛?”韓信將我撞回神兒,“愣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搬!”目光示意我麵前待搬運的貨物,以及旁邊站著怒瞪著我的貨物主人。
我向等待已久的貨主賠以一禮,蹲身搬起貨物,視線卻又離開工作,穿梭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極力搜尋他的身影。
他……就走了麼?
兩年後的再一次遇見。偶然的遇見。我並不是心裏有多麼渴望見到他,當然,曾在來鹹陽的路上,我是期盼過的,期盼能在這裏見到他,兩年過去了,那個期盼也漸漸淡去了……可我,我現在有話要對他說,重要的話!
我該怎麼辦?放下手中的工作,去追他嗎?應該還沒有走遠吧。
“哎呀——”被什麼東西用力一撞,我整個人失去了重心,頭腦一陣眩暈,摔倒,我馬上就要摔倒了……不好!手裏還抱著別人的東西。要是給摔壞了……就賠定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向我快速伸了過來,攬過我腰。在他的幫助下,我這才穩住了身子。
大鬆一口氣。還好,幸好,手中的貨物安然無恙。
“你今天是怎麼了?”耳畔傳來韓信的連問帶責。
我躲閃開韓信逼人的目光,“剛才謝謝你。”知道是他救了我和我手中的貨物。聽到他的怒歎,我也無言以對,將手中的貨物安全送到船下,完成這一次並不太順利的工作。
就在我放好貨物,抬起頭的那一瞬,視線恰好指向趙大哥的茶棚,目光也不經意的剛好落到……他的身上。
他側身對著我,坐在粗糙的木凳上。趙大哥將倒好的茶的粗瓦碗放到他麵前的桌上,坐在他旁邊正對著我的少年看著粗瓦碗皺了下眉頭,忙掏出錦帕不知要幹嘛,這時,他端起了那瓦茶碗,少年慌忙伸手攔住,嘴裏還說了句什麼,可他卻向少年擺手,隨後喝下了那碗裏的茶。
喝完茶後,他笑了,陽光落進他上揚的唇角,波散出一道道溫暖,柔和進每個看見之人的內心,足以溫潤心靈。